罗冠靠着软榻,鼻端幽香萦绕,他眼眸微闭,“金雅姐,你与二皇子是如何认识的?”
金雅道:“小时候就认识,算是一起长大……事实上,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嫁给他的,可帝宫里一句传话,我便被打落尘埃,幽禁两年后被流放,这才去了江宁城,认识了你。”
罗冠睁开眼,“你被幽禁、流放,他便不管不顾?”
金雅沉默一下,轻声道:“天家之事,岂能随心所欲,我不怪他。”
罗冠冷笑,一个男人,连喜欢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简直是废物!
见金雅脸色黯然,他没就此再多言,“那我,倒是要替江宁城中的男人们,感谢帝宫里发话那位,毕竟你的到来,可是让他们大饱眼福。”
金雅脸微红,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罗冠也觉得,话有点过头,江宁城里的男人,可不是将他,也一并算在其中了?
果然,金雅这女人,就是很容易让人放松,一不小心就说出心里话。
“咳!今在哪吃饭?”
“……听风小筑,帝都新开的一家酒楼……呃……厨子是重金从南边请来……我推荐清蒸小黄鱼……白笋汤也不错……”金雅说不下去了,事实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颗心砰砰跳,不敢看眼前的少年。
罗冠“哦”了一声,车厢陷入安静,他本想用沉默,揭过刚才些许尴尬。却不料,马车内狭小空间,一旦安静下来,他甚至能清楚的听到,金雅的呼吸声。
她似乎有点热?呼吸略显急促,余光瞥了一眼,低着头脸上红红的。
就在罗冠,也觉得有些燥热时,金雅猛地起身,差点撞在马车上,“到……我们到了!”
说完,匆匆走下马车。
后面,罗冠摸摸鼻子,脸色讪讪。
你这样,倒像是我做了点啥似的。
今夜贵人包场,举止有度的随从等在外面,恭敬行礼,“罗公子,贵人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有劳。”
走到房前,随从转身,“公子请。”
金雅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
罗冠推门进去,赵阗站在窗口,转身面露微笑,“罗冠,这是孤与你第三次见面了。”
“长亭夜宴,有许多意外因素,才导致你我误会,孤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
“殿下天潢贵胄,罗某受不起。”罗冠侧退一步,眼眸平静。此时,他脑海中,浮现出地洞中,葬身火焰中的那对母子。
若道歉有用的话,那犯错的成本,未免太低了些。
今日无关长亭,亦无关那夜清凉巷中刺杀……他只是单纯的,厌恶赵阗这个人!
之所以来,不过是想表明自身态度。
赵阗感受到,来自罗冠的冷漠,眼底闪过阴翳。堂堂皇子,身份何等尊贵,主动摆宴道歉,你还要如何?
可最终,他吸一口气,面露微笑,“罗冠,今夜没有皇子,孤……我只是一个想与你交朋友的人,你可以叫我赵阗。”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我知道你心头有气,不妨先听一听,我这位朋友能帮你什么,好不好?”
罗冠想了想,“请说。”
赵阗轻敲桌面,竖起手指,“第一,我与樊岳是朋友,他归返帝都在即,我可保证,只要你不再与樊岳为敌,他将不会对你出手。”
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广丰是国师大人,最不成器的一个弟子,但他父母,是国师大人亲近故交,双双身亡前请国师代为照料独子,国师终不会不管不顾。”
“我保证会让广丰改口,与你化干戈为玉帛,再亲自向国师说和,可免此事余波。”
“第三……”赵阗吸一口气,略作停顿,“从今日开始,金雅是你的了!”
一直保持平静的罗冠,脸色终于起了变化。
赵阗握紧拳头,笑容却和煦亲近,“之前,帝都中曾传闻,我与金雅之间如何,那都是谣传。”
“我和金雅,只是好朋友而已,她能找到罗兄这般良人,我只会替她感到高兴。”
罗冠摇头,淡淡道:“来时我与金雅聊天,她说曾以为,自己会嫁给殿下,这与您所说却不太一样。”
“当然,或是金雅一厢情愿,此事不做争辩,但金雅跟我只是朋友,殿下您想多了……而作为她的朋友,我很不喜欢听到,您替她做出这种决定。”他抬头,眼神平静,“这会让我觉得,我的朋友受到侮辱。”
房内安静下去。
赵阗皱起眉头,眼露不解,“孤已表露足够多的诚意,你当真不愿,与我握手言和?”
罗冠起身,“殿下,我对大位之争,并没有什么兴趣,只要您不再安排,例如今日拆我住处这种无聊戏码,我会尽力不出现在您眼前,免得你我皆不自在。”
略一停顿,继续道:“还有,您握拳太紧了,骨节‘咔嚓’声响虽轻,但我听得到。”
对二皇子,视而不见已是罗冠的极限,做朋友……他怕那些地下怨魂,会夜半敲门!
“罗冠!”赵阗突然低喝,眼神炯炯,“永丰街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罗冠皱眉,露出恰到好处的不解,“殿下在说什么?”
赵阗没找到异样,挥挥手,“没什么……做不成朋友,孤也不希望,与你成为敌人。”
罗冠道:“这取决于,殿下您的意志。”
转身,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