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朴京看了看自己的床,杂乱的床是伯德睡过的,这是美国舍友们一贯的作风,刚到辣省理工学院的时候就讨教过,要是这家伙把床铺叠整齐了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朴京看见了自己已经堆满东西的行李箱,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是要从西雅图返回波士顿了。
这时候朴京竟然有一丝不舍,这个公司虽然呆起来压抑,但是却给人一种奇特的吸引力,这里是干事业的地方,这里除了新开的酒吧几乎没什么娱乐项目,在朴京的建议下,汉斯之前承诺会开设一个游戏室,里面有电视游戏和电脑游戏,一些喜欢玩星际争霸的员工甚至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想要邀约着打星际争霸的1v1或者2v2了,这些都是很好的把大家融合在一起的遇了项目,大家的工作干劲更足了。
飞机厂的阳光照进屋子里的时候,让朴京有一种错觉,这里就是小时候的汽车零件厂,这里不是西雅图,这里是家乡,这是星期六的早上,父母都在休息,母亲早已早早的去菜市场买菜,而父亲则早早的去晨练或者去市图书馆翻看最新的机床资料去了,这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在家,他可以干些父母不在的时候他才敢干的事情,那就是悄悄打开电视机看一会儿,有的时候还有从朱沪那里借来的任天堂fc游戏机接上玩一会,事实上,父母为了不让朴京在非指定时间看电视,在插座上特定定制了一个锁盒,只有用钥匙才能打开,可是这哪里难得倒向来喜欢动手的朴京,他趁父亲睡觉的时候把钥匙拿了过来用快干燥的油泥倒模之后,又用牙刷热熔之后做了一把塑料钥匙,他自己找来差不多相同的铁片每天磨了一会儿,磨出了一把钥匙,当朴京就是在这样的早晨第一次用自己磨制的钥匙来试图打开那把锁盒上的锁,没想到在两次尝试之后,竟然打开了,打开的那一瞬间,朴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比大同朱沪借给他的一盘黑色fc游戏卡获得的成就感还要大,他自认为自己有开锁的天赋,可是在后来无意中发现开锁有合法和非法的区别,但大多数开锁都是非法的时候,他立刻果断的摒弃了这个给予他巨大成就感的手艺。
那时候的一切生活都不如现在好,甚至都不如后来在北京的时候优越,没有四季恒温的室内环境,也没有方面的交通出行,吃的肉也不太多,但是那时候的快乐是现在所不可比拟的,朴京突然觉得物质生活上的充分满足,完全比不上物质生活的匮乏但精神世界的满足所带来的愉悦。
风铃这样的东西本不该出现在美式的宿舍里,而应该是日式的公寓里,很可能是东亚裔的员工留下来的,可能是华裔,也有可能是日裔,朴京这是第一次仔细的听这个风铃,优美而无规则的风铃响就像诱人的旋律一样告诉他,不要走,不要走。
他刻意放缓了收拾东西的速度,这样可以再闻一闻这里若隐若现的航空汽油味。虽然这一切都是冰冷的、枯燥而乏味的,但是这里至少了一个让人和浮躁隔绝的环境,这里虽然几乎与世隔绝,但是却能让人找到目标,这里分工明确,设计人员只需要对着电脑和图制,绞尽脑汁就行,而技术员只需要交办的各项工艺和人物就行,朴京看过许多欧美电影中批判工业和机器灭绝人性,并一度认同工业和机器会灭绝人性,甚至认为不断发展的机器人和人工智能会让人类无处容身,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朴京综合之前幼年的经历之后,朴京觉得螺丝顺着螺纹一定能够拧到底,只需要按照既定的图制来完成每一个工序就行,这样的确定性是朴京所追求的,他害怕人生的不确定性,人生充满太多不确定性就像他来美国之后听说的一句话当你再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