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没说完,宋宪就赶着下钥的时辰出宫去了。
陆瑰云叹了口气,再看看烂醉如泥的皇帝,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又听见他道:“不许碰朕!”
不许碰他?她还不想伺候呢!当谁想上赶着碰他一样!始乱终弃的男人,什么东西。
要不是当着内侍们在,陆瑰云真想朝他吐口唾沫。
“你们可听见了,是皇上不许我碰的!那我没办法,就先走了。”陆瑰云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撂下这句拔腿就走。
刚走不远,她听见身后又传来了几声“陆氏……陆氏……”
陆氏你妹啊!你还孟氏呢!傻叉!老娘又不是没有名字!
她愤怒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不经意,正好碰到他的目光,往她这边看过来。
孟池羽原本喝得醉醺醺的,眼前光影重叠,出现了重影看不真切,只知道那个穿宫女服的大约是个女的,便指着她道:“还不快把朕扶回去。”
皇帝既然下令要她扶,内侍也不敢多言。陆瑰云一脸嫌弃地走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往寝宫内室走。
她的动作一丁点儿也不温柔,基本上拽着衣服就往外扯,说难听点,简直像拖只猪似的要把他拖走。
这时他低沉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还吐纳着酒气:“粗鲁!”
她当没听见,继续将他拖着走。这个死醉样子,简直和十年前那副德行一样!半点也无长进。
好歹给他拖到了寝宫内室,御前宫女香雪忙上前照应,先给皇帝饮下解酒茶,再备好巾栉,服侍他净手洁面更衣。
盥洗之后的孟池羽,如墨的头发懒懒地披散在肩上,剑眉星目依旧少年感十足,穿着洁净雅致的竹枝棉服,因为喝了酒,面泛潮红之色,反而更添几分狂魅气质。
不过,他显然是困了,眯着长眸,躺在龙床上,不一会儿便入睡了。
香雪上前,朝陆瑰云福了福:“今日真是有劳你了。若不是你,谁也不敢近皇上的身。”
陆瑰云有些短暂的恍惚,仿佛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自己只是个送他回家的喽啰,完成任务领个赏钱就可以走了。
在他那熟悉的英俊面孔下,竟是一颗那样陌生而不可测的心。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干清宫的地暖烧得足,室内温暖如春,走出宫门,冷得简直像换了个世界。猎猎的北风,刮在她的脸上,身为宫女自然没有轿辇,她一路步行回到了掖庭的庑房住处。
紫禁城偌大,掖庭与干清宫之间路途遥远,加上中间耽误的工夫,她这一来回便是两个时辰,翌日起床时,黑眼圈重得像只大熊猫。
还得继续去扫地。
翌日皇帝起得也早,上完早朝回来,依稀想起了昨晚的事,问永福道:“昨儿宋宪什么时候走的?”
永福答道:“昨儿皇……哦,昨儿陆氏来了,宋宪就走了。”
“陆氏?”皇帝惊讶道,“她怎么来了?谁叫她来的?”
这时香雪接话:“昨儿内侍想扶皇上回寝宫内室歇息,皇上谁也不让碰,只不停地唤着陆氏,后来她来了,才把皇上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