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堂堂正正打败齐静春一次。
只可惜崔瀺如何都想不到,先是输给齐静春,输得一败涂地不,之后更惨,被分明已经死在学宫功德林的老头子找上门,随随便便就切断了他与本体崔瀺的联系不,还罚他每读那几本破烂书,可笑的是,没有一本属于老头子编撰的圣贤经典。最后更是做出一个荒谬至极的决定,要他崔瀺给那个姓陈的少年当学生!
我崔瀺能跟他陈平安学什么?学烧瓷还是学烧炭啊?
至于那个老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晓得!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那个晓得。
老头子,虽然一辈子最高的俗世功名不过秀才而已。
但是当初在儒教文庙,曾经排在第四高位啊,那会儿老秀才真可谓如日中,要不然老头子人都没死,神像能硬生生给人搬进去竖起来?老秀才自己拦都拦不住。
不过崔瀺总觉得当时老头子其实偷着乐呵,根本就没真想着去拦。
总之这桩公案,注定会消失于正统青史和稗官野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仅剩的蛛丝马迹也会一点一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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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大骊南边关隘野夫关的必经之路上。
一辆马车停在驿站外的路边,眉心朱砂的白衣少年站在车顶上,面朝北方,翘首以盼。
王毅甫坐在驾车位置上,像往常一样闷不吭声。
高大少年于禄在清点行囊里的物件,身材婀娜却容颜粗鄙的少女最闲散惬意,坐在王毅甫身边,和少年背对背,她正晃荡着双腿,一颗颗嗑着瓜子。
少年崔瀺一跺脚,“总算来了!”
王毅甫没有转身,轻声道:“殿下,以后保重。”
已经改名为于禄的高大少年,点头笑道:“王将军也是如此。”
王毅甫嗯了一声,正要开口。
嗑完一大把瓜子的少女拍拍手,云淡风轻飘出一句话来,“王大将军没必要跟我这种刑徒贱民客套寒暄了。”
王毅甫苦笑道:“是我们对不住你的师门。”
少女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仰头望向蔚蓝空,笑道:“那你就跟那些魂飞魄散的死人们去。我既没有参加那场大战,事后也没有自尽,相反活得还不错,很快就是新山崖书院的学生了。所以王大将军你跟我这个,挺没意思的。”
于禄突然道:“王毅甫,不用理她,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已,心里有气,又不知道跟谁发泄。这个时候谁好话她就刺谁。”
少女笑道:“呦,还当自己是贵不可言的卢氏太子啊,还有资格教我做人?”
于禄微笑不言,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王毅甫一阵头大。
若非担心这两个孩子的安危,王毅甫又怎么可能答应大骊娘娘,为她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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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一行人沿着驿路边缘南下。
然后看到一个脸熟的白衣少年飞奔而来,那种热情,简直比一位怀春少女面对心仪情郎,还来得夸张。
眉心朱砂的白衣少年笑容灿烂道:“陈平安,虽然听上去很像个玩笑,但我其实是很认真很严肃地告诉你,从今起,我就是你的学生了!你不认我做学生的话,我就死给你看!等我死了之后,你记得帮我立起一块碑文,就写陈平安弟子之墓!”
陈平安呆滞了很久才缓过来,问道:“你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少年开怀大笑,“崔东山!”
陈平安点头道:“那我在碑上帮你再添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