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肯定有问题。这两个人极可能不会再受自己的支配。
于是,闻忠就开始向他们透露自己想要「收网」,让李海军死于「意外事故」的想法。
闻忠原本以为,这二人会借故让李海军赶紧跑路。所以,他让史际早就偷来了一辆后八轮的大卡车,还用了个套牌,只要李海军开车出门,这辆大卡车就会送李海军「上路」。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意外交通事故」虽然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却是闻忠用于杀人害命的首选之一。
从史际窃听的结果来看,海浪和屈露露最初也的确打算让李海军跑路,但他们将自己和闻忠的底细一股脑儿全都告诉了李海军,这倒有点儿出乎闻忠意料。
这两个二百五就这么信任李海军,不怕李海军反手报警,将他们都卖了?
更出乎意料的是,李海军这个二百五居然不但不报警,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干掉自己。
这真特么的……刺激啊。
实际上,闻忠对屈露露和海浪从未真正信任过,他也从未真正信任过任何人。他对人类的信任,在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亲生母亲抛弃他和闻达的那一年起,闻忠就不再信任任何人。
接下来,在闻达毫无休止的「家暴」中,年少的闻忠又开始思考「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有什么乐趣」「我想要什么」,诸如此类的终极哲学问题。但他始终不得其解。
到了后来,在父亲闻达可怕的虐待中,阮星竹对闻达居然做到了「不管你虐我多少遍,我始终待你如初恋」,这让闻忠一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阮星竹这样?
不得不说,闻忠对于终极哲学问题的思考和探究,终于从抽象的宏观上细化到了具体的微观上。作为个人,一开始就从抽象的宏观上去思考终极哲学问题,当然找不到答案,但是细化到具体的问题上,则完全不一样。
很快,他就琢磨透了阮星竹之所以这样的本质:软星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父亲闻达则能满足阮星竹的这种欲望。
原来,只要能满足一个人的欲望,就能对这人为所欲为?
黎玉真的突然到访,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一点。明知道父亲闻达有习惯性家暴,这个女人却又去而复返,还不是因为闻达能满足她的欲望,给她「想要的」。
父亲在家里明明打老人也打小孩,村民们早年对父亲的这种行为也有过劝阻,但接下来,村民们就像集体眼瞎或集体失忆了一样,对闻达「习惯性家暴」的问题完全做到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究其原因,无非就是父亲闻达在发达后,满足了村民们的欲望。
这些人的欲望得到满足,所以父亲干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什么、遭受了什么,也就不再那么重要。黑变成白,白变成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一昧满足别人的欲望肯定不行。阮星竹那么听父亲的话,可不仅仅是因为父亲满足了她的欲望,更重要的是她如果不听话,则会换来父亲更为严重的暴打。
所以,要让一个人听话,其实很简单嘛:满足他的欲望,如果还是不听,就打他。
大棒加胡萝卜,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睁眼一看,仔细一琢磨,居然这么管用。想要对一个人为所欲为,就只需要知道他的欲望是什么,然后用好大棒和胡萝卜,仅此而已。
想要什么是一种欲望,怕什么也是一种欲望——不想要的欲望。
闻忠可能不知道,他在无意中已经窥探到了人性的秘密:人性就是由各式各样的欲望组成,善意的、恶意的,积极的、消极的,崇高的、低级的,凡有所求,皆为欲望。所谓的操控人性,就是利用人们的种种欲望,使其满足或不满足。
而「大棒加胡萝卜」则更加成为闻忠日后用以「驯化」他人,让别人听话的重要基础。他更加不知道的是,这一理论是「巴甫洛夫的狗」和「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应用基础。
同时,到了这一步,对于终极哲学问题的探究和思考,闻忠也在无意间完成了从微观到宏观,从具体到抽象的升华:通过研究阮星竹的具体个例,得到了一个适用于大多数人的普遍规律,活脱脱完成了从特殊到普遍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