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势所趋,我们无力回天,如果不卖,不整合,引入新生力量,会亏得更多,那上万名员工怎么办?他们会没有家的……”何苇平万般沮丧的神情又浮现在蒋一帆的脑海之中。
在这个不得不寻找合适对手方的疲惫过程中,每当蒋一帆从厚厚的文件堆里翻出手机,看到王暮雪的未读微信时,心情就越沉重。
“一帆哥,他们对外担保的内部决策文件缺失了严重么?”
“一帆哥,行人偿债能力指标与同行业公司的差异对比表,你那里有模板么?”
“一帆哥,原材料消耗的数据,具体是要怎样的数据?”
“一帆哥,关于盈利预测分析,怎么才能评判企业提供的靠不靠谱?”
……
蒋一帆每次回复完,都责怪自己怎么又没注意手机,提示音明明响了,但他的思绪却经常不在现实世界里。
在投资银行,一旦项目组人员之间彼此达成了默契,一起努力做出了成功案例,原则上领导不会轻易拆散这个“福星”项目组。
故现在的蒋一帆仍旧是法式集团的现场负责人,只不过在曹平生的阻拦下,蒋一帆成为了明和证券第一位永远不在现场出现的“现场负责人”。
蒋一帆很清楚,这两个月是王暮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否让法式集团在规定的时间点顺利申报,对于王暮雪今年6月的入职面试至关重要。
若法式集团申报出了问题,蒋一帆都可以非常轻松地预测到王暮雪的入职考评会将面临的困境。
那些考官们不会去细究这位如今25岁的姑娘是如何拉来12个亿的资产证券化项目的,也不会好奇她在中德跨国并购谈判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更不会感兴趣两个中规中矩的ipo项目是如何成功申报的,他们最在意的会是:王暮雪,请你告诉我们,法式集团ipo,为何没有做出来?问题在哪里?项目本身有什么问题?你们项目组本身的工作有什么问题?
在获得社会的第一次认可之前,申请者是不允许失败的,尤其对于那些活在别人有色眼镜下的申请者而言,更是如此。
因为王暮雪的家境,别人说她吃不了苦;
因为王暮雪的长相,别人说她就是个花瓶;
因为王暮雪顺利做出了项目,别人说那都是运气和领导的偏爱;
甚至于她桌面上多出来的礼物,别人都恶意传播她靠的是岔开的双腿。
别人说的这些王暮雪自然不会知道,甚至就连每天跟着她一起做项目的柴胡也不知道,因为高素质的传播群体总还是会小心保护他们伤害的对象,以此守住自己可以继续背后娱乐的安全区。
蒋一帆知道无论是现在的节骨眼,还是未来王暮雪顺利入职之后,都是一个需要自己加以保护的对象,但家庭的巨变让他一时间失去了寻求爱情和守护爱情的力气和勇气。
如果蒋一帆是清朝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他是绝不会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在自己跌下王座,帝国命运未卜之时,册封皇后和皇妃的。
新城集团的一间办公室里,彻夜独坐的蒋一帆想起了几米曾在中写过的一句话:“我常常一个人,走很长的路,在起风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一片落叶。”
几米是蒋一帆特别欣赏一位台湾绘本画家,该画家1998年度在台湾出版个人的绘本创作、。
1999年出版的,获选为1999年金石堂十大最具影响力的书,开创出成人绘本的新型式,兴起一股绘本创作风潮。
从几米的作品中,蒋一帆经常可以看到一个心思敏锐、情感细腻、腼腆善良的男子,这个男子好似就是现实生活中的他自己。
别人称赞他蒋一帆情商高,不过是因为他对于别人的情绪和目的极其敏感,极其在意,以至于很多时候他要把自己像泥人一样地不停揉捏,忍者巨痛微笑着,最终笑成了别人喜欢的样子。
蒋一帆捏泥人的手艺很好,又快又准又得体,他曾经坚信只要捏好泥人,就可永不经历沧桑,淡然处世,波澜不惊。
但现在的他才明白,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一辈子自全。
只不过,作为三云出名的钢铁大王蒋义的儿子,蒋一帆没有放弃。
自从父亲有了微信开始,蒋一帆就清晰地、深刻地记得父亲的签名:作为中国钢铁人,我们最不容易做到的就是放弃;而最容易做到的,就是给自己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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