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两个月,法式集团项目现场两个匆忙的身影从未停歇。
压力是无形的,其往往跟每日完成工作量的多少无关,而跟内在呼吸的松紧程度有关。
压力有时会降低效率,会影响心情,会让年轻的心灵和身体疲惫不堪。
这两个月,柴胡跟王暮雪不仅要独立应付法式集团十多个部门的员工,应付他们好似永远问不完的各种问题,应付总是借着聊天名头来视察工作的大卫,应付时不时就电话炮轰项目现场的曹平生,还要每日接听胡延德那没有尽头的电话。
没人知道胡延德一个月的电话费是多少,但王暮雪和柴胡都感觉在2015年,自己的手机号码只是为胡延德和快递小哥而专设的,故他们养成习惯在下班回家的车上,拿出手机通话记录比拼各自接听胡延德电话的次数。
“今天我赢了。”王暮雪朝柴胡道,“今天胡保代给我打了21次……”
“我去……我才19……”柴胡惊愕道,他本以为自己这个数字绝对稳赢,未料敌方阵营实力雄厚,还占领着永恒的性别优势,让自己这两个下月来胜率只能维持在30%左右。
“为什么我以前没有觉得胡保代这么能打电话?”王暮雪叹气道。
柴胡冷哼一句:“那是因为他以前都是打电话给一帆哥,我们这种菜鸟自然轮不上。”
“但是一帆哥在的时候,我也没见他一天接过几个胡保代的电话啊……”
就在王暮雪问出这句话不久后,她就在那个只有她、柴胡和蒋一帆的三人小群中得到了答案。
蒋一帆:胡保代是典型的处女座,又是正统财务出身,所以事无巨细,一个项目的方方面面他都希望有所了解。这个项目毕竟签字人是他,担风险的人是他,在他没有办法长期留在现场的前提下,只能经常打电话问你们情况,你们理解一下。
柴胡:那他为什么不发微信?所有问题都可以列出来,我们可以统一回答啊,想起一个就打一个,刚挂了又接到新的电话……
蒋一帆:嗯,我刚开始也发现了他这个工作习惯,所以我采取的措施是,一到企业现场先把一整天的工作列出来发给他。比如什么工作交给什么人做,今天大概能完成多少,困难是什么,需要企业配合的地方在哪里……
王暮雪:一帆哥,你说的是主动出击么?
蒋一帆:对,面对胡保代,必须主动出击,多汇报,多沟通,多求助,让他即使不出现,也能对项目现场的情况一清二楚,对整个项目的进度和难度做自己独立的判断。
柴胡:我懂了,对于这样的领导,就是给他那种“整个场面我hold住”的感觉……
蒋一帆:正解,你汇报得越多,他就对你越放心,最后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电话了。
关上了手机后,漆黑的夜空下,大巴车里的柴胡和王暮雪同时叹了口气。
“胡保代的控制欲好强啊……”王暮雪说着无奈地笑道,“吴双姐曾经跟我说,要珍惜生命,就要多外出做项目,这样才能远离曹总,活得更长更健康。”
“没想到躲过了曹总,躲不过胡保代……怎么在投行想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这么难呢?”柴胡说到这里,与王暮雪相视而笑,好似一对患难姐弟一样。
“你男朋友真的太厉害了,好似什么都难不倒他。”
笑完之后柴胡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王暮雪直接将他捶了个半死,“你再说一遍?!上次侥幸活了下来皮又痒了是吧?!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王暮雪说着一把将柴胡的头按在铺满灰尘的车窗上,那力度直接让柴胡侧脸扁成了一张纸。
柴胡一边求饶一边内心忍痛偷笑,因为这两个月他已经无数次直接把蒋一帆称作王暮雪的男朋友了。
这是著名的心理暗示法,这种方法如果多次对同一个人使用,会使这个人不知不觉地接受他人的愿望、观点、情绪、判断或者态度,从而最终形成一种条件反射。
心理学家巴甫洛夫认为:暗示是人类最简单、最典型的条件反射。从心理机制上讲,它是一种被主观意愿肯定的假设,不一定有根据,但由于主观上已肯定了它的存在,心理上便竭力趋向于这项内容。
柴胡希望当王暮雪下次见到蒋一帆时,会因为受了自己足够多的暗示,将蒋一帆条件反射成她的男朋友。
(第二天)
当柴胡和王暮雪踏进法式集团券商专用会议室后,他们吓得差点没退出门外,因为会议桌中间正正坐着早早就来到的胡延德,而胡延德旁边的是一名留有樱桃小丸子头的黑发女律师。
这名女律师瘦如竹竿,颧骨很高,下巴很尖、单眼皮、小眼睛、县城女孩气质,眉宇之间仿佛有一股莫名的杀气。
“这是城德律师事务所的王萌萌律师。”胡延德笑眯眯地站起来朝完全愣住的王暮雪和柴胡介绍道。
王暮雪心想,城德律师事务所不就是晨光科技的律师事务所么?当时负责的律师合伙人是莫丁,胡延德原本还打算把这种临近申报,但人影半天都不见一个的猪八戒律师团队给换掉,没想到在法式集团ipo项目上,又遇到了这家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