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拢丝线的过程有点像收渔网,明明只是七八根丝线捻在一起的丝绳,但拉动起来却像是有上百斤重。阚东刚在冯逸珍的注视下使劲儿拉动,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
大概扯出五六米后,丝绳的末端一下子变粗,像是套上了很多浮球,对就像是海捕大网边缘上的那种浮球。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浮球一个挨着一个,串联在丝绳上,拉近了,阚东刚终于看清了浮球的真面目,惊得啊了一声,一屁股坐倒在石头上。
虽然肌肉和盆骨被石头硌得生疼,但是此刻的阚东刚已经忘记了这些。被自己甩开的丝绳已经被冯逸珍从新扯动起来。
那种浮球也一个个露出水面,每一个浮球都有柚子大小,颜色灰白,而真正让他感到窒息的是,每个浮球上都有一双眼睛,纯黑色的,无神地瞪着,里面没有一丝生气,却让人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种悲苦而哀怨的情绪。
“这些串在一起的东西,是死者最后的怨念组成的,他们担心自己的灵魂迷失,但是又阻止不了,所以就一直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几十年、几百年,看着自己的灵魂迷失、消亡,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绝望?”
冯逸珍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把那个人偶拿出来。人偶像是活过来一样,机械地靠近这些“怨念浮球”,伸出细长苍白的小手,手指末端尖利的指甲刺了进去,一只黑色的眼睛终于破裂,整个浮球都跟着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了疼痛。
人偶的动作并不快,却很有效,一个个浮球上的黑色眼睛被有条不紊地刺破。两只黑色的眼睛都被刺破的时候,就会有一团黑气被吸入人偶的口中,稍后它又会张口呼出一团灰白的气体。
而这团灰白额气体,又想是无奈额叹息一样慢慢飘散在夜色之中。
在这个过程中,阚东刚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也无法思考。
直到一刻钟之后,吞噬了五十三个浮球后,丝绳已经被完全拉上来,又变成了轻飘飘的样子。而那个面色依旧灰白的人偶也不再动作,被冯逸珍塞回自己的背包里。
“这些无助的怨念继续留在水里也没有什么希望,但是我们可以把它收集起来。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和这些怨念一样,不论活着还是死去,都根本不可能去掌控自己的灵魂,只能顺着它的方向走。”
回农家院的路上,阚东刚一直在思考冯逸珍的话,好像很有哲学意味。但又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只是,这个事实冯逸珍知道,别人、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世人从来没有想过。
冯逸珍走在前面三四米的地方,一边走,一边把丝绳卷起来,就像是主妇们把毛线缠成圆团一样。阚东刚,卡着他双手慢条斯理的动着,虽然看不见脸,但是可以想象到那张脸上的那种笑意。
越想,阚东刚的脚步就越慢,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刻,他应该朝相反的方向跑,离前面这个人的距离越远越好。但是,脚却根本不听使唤,一直朝前迈动。他唯一能做到的是就是,让脚步的频率慢下来。
在冯逸珍的身体进入到那株大阴香树的暗影里时,正上方,热气球一样巨大的树冠忽然抖动了一下,像是遇到了乱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阚向东本能地停下脚步开始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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