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谁?”
“是一位公子。”
“什么样的公子?穿着什么衣服?他现在在哪里?”舒晏发出一连串急促地提问。
“要说那位公子,他的一举一动、穿着打扮都与众不同,你是没有见过,要我怎么形容呢……咦,不必我说了,这不就在你身后嘛。”
舒晏猛回头,一袭蝴蝶纹白袍伫立在眼前,明眸浅笑,怡悦而真挚,正是自己日夜担心之人,精神依旧,洒脱依旧,只是一层水膜已闪现在那美丽深邃的眼眸里。
他欣喜若狂地看着对方,又想伸手去拍小默的肩膀,忽然想起上次拍的时候小默好像吃不消的样子,忙将手缩回,而小默却没有躲闪。
“你为什么在此处?”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舒晏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然后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跟大宛的父女认识的?”
“这说来话长。问此之前,你应该知道当初我离开的原因。”
“你离开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你出门闯荡久了,思念家乡,要回家过年吗?”
小默做泄气状:“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你刚才所说的只是一小方面因素,真正让我回家的动力是——我要学酿葡萄酒。”
“酿葡萄酒?”舒晏做不解状,“为皇上酿酒是良酿署的事,你作为一个珍馐令,只管做好肴馔就可以了。学酿酒作甚?”
“谁说我要为皇上酿酒?皇上喝不喝关我甚事!”
“不为皇上酿酒,那为谁?难道为我?”
“你总算聪明一回。”
“啊......我虽然觉得葡萄酒好喝,但从没向你说过啊。你是怎么猜到的?”
“就在去年的那次御宴之上,皇上赐予众臣大宛国进贡的葡萄酒,但每人只能喝到一点点,我听你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酒太少’,知道你意犹未尽,所以我决定要回家去取葡萄籽回来种,顺便向我祖母学酿酒。”
舒晏恍然大悟:“我说呢,在御宴的那天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怎么到了第二天,你突然就要回家去,而且还顶着那么大雪。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何必当真?说走就走,还一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我也以为我回不来了呢。”
见小默此刻露出凄哀的面色,舒晏急切地问:“怎么了?你回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向我祖母学习酿葡萄酒的方法。你知道,我祖母是大宛人,我太外公是大宛有名的富商,是酿造葡萄酒的世家。我祖母自小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然而,不幸的是,等我顶风冒雪千里迢迢回到家才知道,我的祖父祖母已经双双去世了。”
“双双去世了?”
“嗯,我祖母去世不到两天,我的祖父也跟着去了。我都没有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舒晏肃然起敬:“当初,你祖母义无反顾地跟随你祖父回来,而最后,你祖父又抛去余生追随你祖母而去。他们虽为异族结合,而相恋相依至此,真是难得。而你却没见到他们最后一面,实在是太可惋惜了。”
小默点头:“我现在真的很遗憾,我父亲说,我祖母病了两个月,我要是早回去半个月就能见到他们了。我此次回家,本来为你学酿酒的因素要大于探亲的,但与亲人的死别相比......我们的分别又算什么?我觉得,我真的对家人有愧!”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是应该经常回家看看的,至少应该时常与家里通个信,也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了。”
“你以为我还能游必有方?哪有那么简单?经此一事,我父母就决定不再允许我整天在外游荡,甚至直接不许我外出,把我困在家里。”
“以你的性格,还不把你憋坏了?”舒晏笑道。
“可不是嘛,可是他们说了,憋不了我几天,就要在其他羌寨中找个门当户对的酋长之家做亲,把我嫁过去……”
“做亲,把你嫁过去?”舒晏差点被这两句话惊掉了下巴,“首先,你又不是女子,怎么能说‘嫁过去’?其次,你又是净过身的人了,还怎么能成亲,害人家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