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摇摇头:「老哥,我
就要最强力的,至于对人好不好,且不管它。而且这事你就当没发生过。」
陶仲文沉默片刻,打开自己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两颗丹药来,银白色,发着柔和的青光,像珍珠一样。
「磨成粉,以牛乳化开,抹在脸上,多黑的斑点黑痣,三天内就可以变淡,七天内就可以消失。
只是这东西对人的伤害极大,我从来还没给别人用过呢,上次试验也是给黄知府戒极乐丹时,顺便试了试。」
萧风咧咧嘴,看来黄知府未必全是死在极乐丹上啊,也不知道陶仲文到底都拿他试验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
「血蛊黑斑,我虽然没见过,但应该是毒血淤积而成的,这药应该也有效果,不过只是掩盖,并不能真正解毒。」
萧风抬起头来,看向陶仲文,陶仲文笑了笑:「我虽不上朝,西苑里发生的事儿,我还知道一些的。
张远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跟他也没什么交情,至少比不上跟老弟你的交情,所以尽管放心。」
萧风笑了笑,冲陶仲文拱手施礼,拿着丹药飘然离去,陶仲文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转头吩咐两个徒弟。
「清风,明月,记得把丹炉清理干净,明天要给万岁炼新丹药。为师先走一步,嗯,上山采药!」
萧风带着一瓶加工好的药膏来到东厂,京城都已经传开了他一个人掀翻了严家之事,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今非昔比。
东厂番子们虽然之前和萧风不对付,但此时也不敢怠慢,立刻通报后,带着萧风走进东厂厂公的房间。
张远这两天新添了个毛病,那就是随身携带一面小小的铜镜,没事儿就往脸上照一下,看着越来越大的黑斑愁眉苦脸,就像个长了青春痘的小姑娘。
见到萧风进来了,张远赶紧奉茶:「萧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东厂来坐坐?有何吩咐啊?」
萧风笑道:「来问问张厂公,系铃人可有给你解铃吗?」
张远昨日已经考虑再三,在萧风和严世藩的这一轮冲突中究竟该如何站队。就是因为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所以才闭门不出的。
如果是以前,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他和严世藩都是坏人兼变态的斜杠青年,自然是天然的盟友。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身中奇毒,命在旦夕,严世藩这边的承诺不知能不能兑现,不得不两边下注。
而最让张远心惊胆战的是,昨天自己悄悄试探,严世藩的言辞中多少漏出了一点马脚。
结合萧风测字的结果,搞不好,这家伙真要造反啊!这就不仅仅是生死的问题了!祸灭九族啊!
很多人都以为太监是没啥亲情的,其实大谬不然。历史上很多太监发达后,都会把自己的远亲近邻安排好,连村里的狗都能当上警犬。
这种情感是很复杂的,大概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肯定绝后了,才会把正常人对子女的爱,扩散到亲戚甚至乡亲们身上,以获得某些情感的慰藉。
所以祸灭九族,对太监的威慑力,一点也不比普通人小。对张远自然也不例外。
而萧风的测字之神奇,更是让张远对严世藩的造反成功没啥信心:人家都提前知道你要造反,你还能成功吗?
想来想去,张远最终还是倒向了萧风这边,他咬咬牙,屏退左右。
「萧大人,你说有人要拿我当刀使,要牺牲我来成就大事,我觉得,很可能就是严世藩。
这家伙对你恨之入骨,他说要从苗疆找人干掉你,你可得小心点啊。」
张远还是留了一手的,因为他如果说严世藩想造反,那他身为东厂厂公,就必须上报万岁,可这并不是好主意。
嘉靖
的心态是很复杂的,他重惩了严世藩,但他毕竟还想用严嵩,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会有个心理逆反期。
如果这时候谁去告发严世藩新的罪行,很容易被嘉靖认为是落井下石,针对严嵩,人品不佳。
严世藩有这些罪行,你早干什么来着?为啥不说?现在看朕一表态,你们就都来能耐了?什么人品!
再说虽然偏向萧风了,但严世藩那边毕竟还是个解毒的希望,不能完全放弃不是,还是中庸一点好。
萧风点点头,一脸欣慰:「张厂公能提醒我此事,足见我这次来得没错。昨日送走张厂公后,我梦中再入仙境。
在仙境中,我去翻了翻书,找到一个解毒的方子。今天赶紧做出药来,送给张厂公试一试。」
张远接过萧风递给他的玉瓶,手都激动的哆嗦了,连声道谢。
「萧大人有心了,张远感激涕零。只是这药看着不多啊,能用几天?萧大人可否将方子告知,我好自己去配……」
见萧风微笑不语,张远顿时知道自己说了蠢话。人家只是答应万岁帮你解毒,仙方何等珍贵,岂会告诉自己?
萧风指了指玉瓶:「此中药膏,涂抹于黑斑之处,哪里变黑抹哪里,药没了,我自然会再给张厂公送来的。
既然严世藩害我之心不死,还要仰仗张厂公多多留意,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啊,告辞了。」
张远捧着玉瓶,对萧风的话瞬间秒懂:你想持续有药用,就得帮我打听消息,保护我不被严世藩干掉。
否则我死了,就再也没人能给你配仙药了,你就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严世藩身上了。
张远先不管那些,只是打开玉瓶,玉瓶中的药膏柔软如酥酪,翻着油光和银光,他用手挖了一块,对着小铜镜仔细地涂抹在脸上的黑斑之处。
一阵清凉传来,黑斑处的麻痒顿时减轻了很多,其效果大概相当于脚气最严重的时候喷上了喷雾,爽得不得了。黑斑在药膏的掩盖下,也显得淡了很多。
「牛!果然是仙药!」
无名海岛上,罗文龙正在积极地劝说徐海,允许他带走帮内高手,参与严世藩的行动。
徐海忧虑道:「文龙啊,不是为父不相信你,现在汪直和咱们翻了脸,每天在海上追杀咱们。胡宗宪和俞大猷在沿海巡逻不断。
我们在海上打不过汪直,上岸又打不过俞大猷,如此艰难时期,你带走帮中高手,帮中岂不是更难吗?」
罗文龙点点头:「义父,正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当年我劝义父,趁赵文华来时谈条件议和,可义父瞧不起赵文华,错失良机。现在汪直先搭上了萧风那条线,我们再想议和,也已经不值钱了。
我们在海上打不过汪直,陆地上打不过俞大猷,可汪直和俞大猷不过是鹰犬,不是做主的人。
做主的人如果变成了我们支持的人,那海上霸主就不再是汪直,而是义父了。这正是死中求活,翻天覆地的唯一办法!」
徐海思虑良久,终于咬咬牙,沉重地点点头。
「文龙啊,这次拼死一搏,再无退路了。既然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吧。以我的名义,召集沿海倭寇,让他们推举出高手,随你一同前去。
汪直投靠朝廷后,配合俞大猷剿灭倭寇,他们都已经倒向我们了。可以承诺他们,此事若成,将来朝廷可以让出一块沿海之地,让他们定居生活!」
罗文龙连连点头:「义父,还有一件事,你需要早做打算。此次事若成,则万事无忧;事若败,须有退路。
海中岛屿虽多,有汪直在,并无我们的长久存身之地。只有日本、台湾等地,地
域广大,民智未开。
我们多年劫掠贸易,家底丰厚,严世藩财力更是深不可测。若事不成,我们退到这些地方,招兵买马,另做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