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妈犹豫了一会儿,在与云卿十分靠近的距离,才警惕地小声说:
“大夫人给二小姐请了老师,习得是诗词歌赋,教的是琴棋书画和女红。二小姐勤奋,自然不知不觉也就练琴超时。”
云卿侧目看向采蘋,眼神里在询问着是否有这回事,采蘋微微颔首。
“原是这样,罗妈妈留步罢。祖母没休息好,让厨房煮些养生汤,别坏了身子才是。”
罗妈妈有些微怔地立在原地目送一行人的离开,没有再动作。
四月二十一日廷试天下贡士,翰林院学士徐立、大理寺左寺丞充读卷官。
由会元清苑等领首自黎明入,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
殿试前半,杏榜刚发布时,京中悄无声息地发生了一件以为诡异的事。
这让京兆尹秦远很头疼,但也无力阻止,毕竟每三年都会出现。
前日四月二十日清晨,京兆尹府就纷纷聚集了各府报案的下人。
前届科举三元包括殿试一甲三名的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国子监祭酒等朝臣府中,都发生了入室盗窃案。
府中财物人员等都没有太大损伤,只是各大人惯用的罗带被窃。
这事……京兆尹头疼。
承意殿。
殿里鼎飘瑞脑,皇帝拿到京兆尹呈的折子,朗声笑了起来,和众臣分享着。
“皇上,这样的风气由来已久,一时恐怕难以毙除。”一大臣道。
林之敬恭谨站着,大概没有入窃的该是林府。他可以学着温老头子从前的样子,煮煮粥,和和稀泥。
“温将军,此事你怎么看?”皇帝淡淡笑着,看着下边的一干臣子。
温明简定了定,“回皇上,臣以为此事有利有弊,从开朝至今已经延续了上百年,要处理恐怕得从长计议。”
皇帝有丝不悦,这温明简何时学得温相那么滑溜了,尽来和稀泥。
他可是知道三年前的武状元是温明简。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可大可小,虽然没有什么损伤,但这说明着京畿的防卫还是应该加强,若有人浑水摸鱼那就非同小可了。”
太子一身杏黄蟒袍长身玉立,一语中的掷地有声。话音落便有几位臣子附议。
“皇上,臣以为太子之话不无道理,素来不乏作奸犯科的人,越是科举期间应该更注意治安才是。一则维护科考秩序,二来为我天朝立威。”
太子太傅对太子的话又多有补充,现下更多的人都颔首称是。
此处,秦远躺枪,莫名觉得一把无形巨刃直插胸口,血喷。
林之敬一直安静地听着众人说,没有言语,坐在红木椅上面不改色。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太子站的地方,“此事就交给太子去办,务必拿出个章程来。”
下朝后众人都纷纷围上了几位被窃的大人,几人也只能干笑着。
“每逢杏榜廷对,据说前一晚把上届科举三元的罗带剪下来,取状元堂里的井水,子时在贡院门口燃烧焚就祭拜,就可以在水中看到殿试题目。”
几位大人讨论地火热朝天,都遗憾着自己当年没有信邪呢。
“温将军,此事你是最有发言权的。你认为这事怎么个说法?”
一绿衣大臣凑到温明简面前,众人心领神会地也跟了过来。
“子虚乌有。”温明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
众人竟无言以对,果然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
杜导一行人走在后面,知道杜家嫡长子明日也要廷试。
看到坐了轻辇的林之敬时,杜导不动声色地走到了旁边,面上看不出一点儿情绪。
“这么多朝臣的衣带被盗,右相大人可安枕无忧也是幸事。”
林之敬不刁他,宽袍幞头一丝不苟,双眼微闭,四个绿衣小太监扛着肩舆默不作声。
“杜国舅,此话怎讲?”一个臣子十分奇怪地问。
陆毅然斜睨了他一眼,看着林之敬离开的地方,若有所思。
“待会儿恐怕会下雨。”
杜导微微一笑,林家唯一的嫡长子林璋是三年前的状元公,不过很可惜,入了空门。
这件事,他不相信不是林之敬的心病。
果然,天作乌云涌起,下午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淮国公府温家。
“老头子,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啊。”林之敬看着帘外的雨,牛头不对马嘴地问着温述之。
温述之手里转动着两颗黑曜石珠子,听他莫名其妙来这一句,顾左右而言他,回道:
“雨下那么大,你的膝盖该犯病了吧?”
“老毛病了,反正半个身子都在土里了,还忌讳些什么?”
林之敬笑了笑,两撇胡子微微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