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风和胡仙仙对于这些话没什么激烈反应,高有全也丝毫没受威胁的样子,接话说:“我以前被迫在黑矿当过监工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难道凭这就能说我和韩泽灿有关系?早在他叛乱前,我可就跟在老王妃身边了。”
说罢之后,高有全朝程浩风和胡仙仙说:“我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对跟高有宝、高有德他们的情义是出自真心。阿宝比我更恨车昂,有些事我不便出面,你们若愿意帮忙,就请你们用车昂换卞广策。”
这个建议,胡仙仙立刻同意,“好,高有宝痛恨车昂,老王妃痛恨卞广策,让他们亲手结果了这两个家伙狗命,很好!”
程浩风却是立即反驳:“把他交给杜谆暗中关押才行!既合乎律令,又能等时机发挥他的最大用处!”
听得这些话,车昂更贴近程浩风一些。虽说程浩风表明只是利用他,利用完之后,很可能也会让他死,但至少在他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能够保命,多活一天就多份希望。
程浩风他们开始新一轮的争执,车昂像是被遗忘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被当成块儿烂肉丢在一边,怎么处置他这块烂肉他都只能被动接受。
想起几年前,车昂心里五味杂陈,当年他手下一个小小捕头就能搅得这三个人惨兮兮,如今他们却能凭一句话就决定自己生死。
他们是在争论,但矛盾焦点不是他们本身有什么利益冲突,是用哪一种死法来处置车昂。
车昂突然觉得人生很可笑,就压低嗓子“嘎嘎”怪笑起来,沙哑的低笑声听起来倒像是他被捏住了喉咙,要喘不过气了一般。
另外三人都不再说话,瞪着他看,他自己拍拍胸口止住笑再说:“你们都不是好人,我遭了报应,你们终究也会遭报应!”
胡仙仙冷哼一声,他盯向胡仙仙说:“你哼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哥哥胡勇刚也收了我的东西?”
“收了又怎样?去年我就听坠子说,你送了他们两坛酒、一盒桂花糕,我让他们上交朝廷就完了。”
车昂怪笑好几声后才接着说:“那酒是陵州特产稗子酒,可那酒坛是纯金的,只是外面包了层铜皮,又刷上陶泥,看着像是陶土坛。
那桂花糕呢,也真是糕点,可那盒子极为精美,更重要的是盒子夹层里有一对白玉环。
我们派人打听过,你兄嫂当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讲究,可你嫂嫂在吃喝完东西后就发现了暗藏的宝贝。
但可恨这个贪财的娘们儿想瞒下这些宝贝当私房钱,就没告诉你哥,你哥也不知道这些事,才会在廊州营兵变时傻乎乎地反对!”
车昂憋足一口气,很快说完这些,然后暗暗得意笑看着懵愣住的胡仙仙。
程浩风抚了抚她的背,安慰道:“胡将军并没有参与叛乱,还在平叛当中屡立奇功,只要把那些东西交出来就好了。”
“交出来就好?当时就上交还好,在这节骨眼儿上去交,皇上不可能相信胡勇刚干净!”
车昂只图吼出胸中闷气,吼完之后才觉得胡仙仙和程浩风看他的眼神儿都发生了变化。
他觉察自己话多了,舔舔自己发干的嘴唇说:“所以啰,你们得留着我的命,我会证明胡将军没有收东西……”
“换句话说,要是你落到别人手里,要是那人想整我哥,你也完全可以诬赖他就是收了贿赂?”胡仙仙清楚陆焕邦他们也在找车昂。
双方博弈,一颗掌握了双方秘密的棋子就不会成弃子,车昂混迹官场多年,自以为摸熟其中套路,也就以为胡仙仙会同意程浩风暂时保他性命的做法。
可车昂明明看见另外三人都在皱眉思索,但脖子却是一凉,一凉紧接着又一热,他眼角余光瞥见自己颈侧流血了……
他迅速涣散开的目光中,只见程浩风眼凝冰霜,是他出手?车昂怎么都想不通,为何程浩风突然就变卦出手?但这个疑问,他是再也得不到解答了。
看着车昂的身体直挺挺倒下,胡仙仙和高有全也惊诧万分。
“我可以用他的尸体去换卞广策,定让老王妃得遂心愿。”程浩风对高有全说。
高有全脑子里转了几个弯儿,平静答道:“好的,那么车昂是不想被我暗中拘押,想要逃跑又逃跑不成,绝望自刎的。”
对于这个关于车昂因何而死的理由,程浩风点头表示同意。这说法撇清了程浩风;同时高有全是按老王妃之意暗藏车昂,虽然不合律令,但刑部官员也不能据此把高有全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