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刀啸声传入耳里,胡仙仙醒过来。她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一个多时辰里,程浩风已经心思百转。
她只觉得神思倦怠、矇眬睡去,心底里有莫名的惊恐无助,她面对看不清的敌意茫然无措。她想藏在一个温暖明亮角落,可那角落太小,她只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真想,真想,永远的缩在那个角落里。
睁开眼,映入眼睑的是他温润浅笑,她也报之一笑。两人起床,收拾齐整后,就同到院中空场上指导血无仇。
不久就天光大亮,周知事遣小道童来说胡夫人来了,让胡仙仙去殿旁小厅。
胡仙仙愣是想不起认得哪位胡夫人,小道童好一番比划形容,她才想起是自己嫂嫂葛淑美来见。
她踌躇不前,问程浩风自己去还是不去,他微颔首,表示自己会与她同去。他们随小道童前去小厅,血无仇也跟了去,他也默认茶儿、酒儿跟随。
他们都走开了,杭无一腿脚不便,默认茶儿、酒儿跟随是怕她们会背地里为难杭无一。
到得大殿之旁,只见小厅外一溜儿排开四个小厮、四个丫鬟。他们跨进门内,无人来打招呼,他们也不问候。
葛淑美右肘托腮、半闭着眼睛斜坐着,两个丫鬟在给她捶腿、揉肩。
胡仙仙就干站在椅子旁,挺直身体,仰头看房梁。她嘴角微含讥讽笑意,眼神中满是坚强倔犟,半点儿没有团在床上的傻肉球样子。
气氛闷沉,待程浩风完全从先前的温馨感中抽离出来,他朗声开口:“请问胡夫人是否身体不适?贫道略懂医术,可愿让贫道为你诊治?”
葛淑美缓缓坐正身体,手扶额头说:“哪敢劳驾国师?我只是头疼得很……”
说着,她朝胡仙仙“啧啧”两声:“我的好妹子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唉……这么水灵的姑娘,怎么就尽做让家里人头疼的事儿?”
“我做什么让你头疼的事儿了?”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她不会对嫂嫂怎样,可语气还是免不了的会很冲。
“哟?你没做什么?那我是自己头疼着好玩儿?唉哟,真是头疼得很,忍不了的疼……你们代我给小姐讲讲出了事情……”葛淑美又歪身斜坐,让身旁丫鬟给胡仙仙讲为何来见她。
原来昨夜之事,霍飞不许别人讲出去,想就此瞒下来,不再闹大。另几个人都是家世显赫之人,被打了哪能不服气?可他们也不好驳了霍飞面子,于是在官面儿上没明说,却暗里想出个主意。
那油头粉面男子是蒯森雄第十二个儿子,都称他蒯十二爷。而那醉醺醺的男子是陆焕邦之子,陆开尊之弟陆来尊。
胡仙仙知道这两人家庭背景,丫鬟也没有再详说。单单详述那金冠男子,他是北荒省大药材商之子,名叫王帅。
王帅家族明里只是药材商,暗里却结交各路英豪,还有不弱的家传修行之法。他哥哥王魁娶的是江州栖云山庄的庄主云碧琼,这云家炼丹制药之能闻名天下。
王帅此次来京一是为皇上登基大典献千年人参、千年灵鹿鹿茸之类天材地宝;二是巡查王家在京中的店铺;三是采买礼品,去江州看望兄长。
本来他今天要启程去江州,昨夜几个好友就为他办送别宴,他又点了玉人楼的花魁作陪,尽兴玩乐。谁知道宴后,回家路上会出那样的事?
王帅为此事耽误了行程,心里憋气,就和伤得最重的蒯十二爷要设陷阱再捉胡仙仙。得知了他们意图,陆来尊说了胡仙仙简况,劝他们不要再生事端。
陆来尊在述说简况时,无意中透露了她哥哥是胡勇刚。他们假装答应陆来尊,等他走后,就想出个阴招儿。
他们不敢直接上闲云观,天还没亮就去了胡府。他们明知胡仙仙不在胡府,却逼着要胡府交人出来。
胡勇刚还在廊州军营中,家里只有葛淑美在,他们闹得她完全吓傻了。
细问之后,葛淑美才得知小姑子竟惹来这种麻烦,她几乎当场气晕。她也是从他们嘴里才得知,只正式见过一回的小姑子,就住在闲云观。
于是,梳洗之后,她就赶着来见胡仙仙,商议解决此事。
胡仙仙没记清那些花花公子谁是谁,也没太明白其中曲折,但弄清楚了一点:那些人奈何不了自己,就去欺负哥哥,哥哥不在,又逼着嫂嫂来向自己施压。
“对不起,让嫂嫂受惊了。”自己捅了娄子,却牵连别人,胡仙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她低眉顺眼真诚致歉,葛淑美坐直身体摇了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