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观距离镇街有接近二十里路,乖妹儿给陶佳雯几块零钱让她去路口坐三轮车。
陶佳雯连声道谢,在她走向路口时,乖妹儿忽然想起最近好几起凶杀案。小镇上的外来人口多起来,杂七杂八的人都有,那些机动三轮车司机有不少是非法之徒。
乖妹儿忙叫住陶佳雯,她带陶佳雯先回租住的房子,给父母说清情况后,就骑上那辆老式加重自行车载着陶佳雯回道观。
他们到得道观后,老观主和李念真正让人四处找陶佳雯,再迟一点,他们就该报警了。
见到陶佳雯平安无事,李念真谢了乖妹儿很多次,“真的,太感谢了。唉,佳雯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我真担不起责任。”
乖妹儿和他们说了几句客气话就准备回去,李念真他们坚持留下她,说这天色完全黑下来,她一个人骑车上路不安全。
乖妹儿固执要走,老观主黑着脸大声说:“走什么走?是赌气重要,还是你自己安全重要?”
留客人说的都是热情客气的话,老观主这样一吼,众人都愣了,乖妹儿也不敢再说要走。
老观主径直走过去,拎起自行车往屋里去,边走边似有意若无意地对陶佳雯说:“这个车可是老古董了,这是十多年前那个臭小子买来接送乖妹儿上学的,幸亏她还保存着……”
老观主的话像一点儿火星在她心中烧起来,她的心很潮湿,这点火星没燃起熊熊大火,只是半燃半熄地熏着她的心。
她留宿道观之中,老观主让她住在古板大哥以前住过的房间。将近十年时间,这间屋里的一应陈设都没有更换,只是更显老旧了些。
在这间屋里,发生过对于女人而言很重要的第一次之事。但她回想的不是那件事,是那自行车的事。如果不是老观主提醒,她都忘了那是他买来接送童年的她上学所用。
那时候的她非常依赖他,只是当亲人一般依赖,从来没想过这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大哥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仿若,本来就该如此。
后来,他们之时的关系慢慢转变,有了女儿之后,家里的大小事情一般都是她做决定。她也觉得本来就该如此,他也没反驳过。
再后来,或许还是本来就该如此,分开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乖妹儿躺在木床上,在一片漆黑中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没有看什么,她眼前展现的一幕幕都是欢乐往事。
这种感觉很不真实,甚至有些怪异,还有一点点可笑。
她想起自己今天扯花瓣儿撒气的举动,莫名其妙地认为:小青梅就是别人送给古板大哥的花,他是把自己对周围环境的不满都发泄在小青梅身上?而乖妹儿自己呢,只因她是他用心培育出的花,他对她好只因他自己付出很多心血?
她烦躁得睡不着,站起身来,目光定定地看着那张床——自己第一次完全地将身心交付于他,对他而言就像是看着树苗长大、开花、结果,品尝劳动果实?
她被自己的想法伤到心了,原以为只是无法面对他的过去,原以为他们之间还是有真情,照如此想来:自己的人生都成了古板大哥以变态的闲心雕琢出来的“杰作”?
她被自己的想法伤到心,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她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会疯癫,就出门望月遣怀。
皓月如冰轮,冷冷滑过时光痕迹,不会为谁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