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等着,大概日暮之时,按照习俗街上会开始游神活动,待到夜晚子时,阴炁最为浓重的时候,则会举行放灯活动,往年虽说让我们协助治安,但实际上没什么事情可做,无非抓一两个蟊贼,吃吃玩玩也就过去了,但今年不同,据说可能有乱子发生,到时候你可跟紧了点,人多的时候别走丢了,不然我可护不住你。”阑
何惜君对赵玄麒告戒道。
“好的,师姐。”
赵玄麒微微点头。
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到时候走丢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赵玄麒在心中暗道。
用过午饭之后,一众赤心派壮血境弟子在昌源街的一家客栈之中休息,等待夜晚活动的到来。
在客栈房间之内,赵玄麒探头从窗外看去,城内一众百姓并不清楚内情,街上人流涌动,节日气息浓重,但在街头巷尾,却能够看到不少官差打扮的人腰间佩刀,警惕的盯着街道各处。阑
“夜晚子时,阴炁大盛,是对方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在心中暗道,昨晚各派聚会结束之后,众人散去之时,他就已经和庄黎私下接头,约定好了到时候在城中碰面的地点。
如今,便只有等待了。
时间飞逝,日落西山,天色渐渐暗澹,家家户户都开始亮起了灯光,街上挂满了各色彩色荷灯,看上去五彩缤纷。
当夜幕完全降临,赵玄麒一行人重新汇聚在街道之上,敲锣声、鼓响声、唢呐声开始响起,街道之上出现了一尊尊三米来高“巨人”,这些巨人面目各异,身穿软身锦袍,头戴华冠,有的俊朗,有的狰狞,有的威武,与庙堂之中供奉的神灵相似,就如神像走入了凡尘。
这些高大神灵,皆由人装扮而成,人藏身其中,以木制结构撑起高大身形,并且加以掌控身躯,模拟神灵姿态。
人们簇拥着走动的神灵,高呼游街,载歌载舞,这游神活动,寓意神明降临凡间,巡视乡里,护佑一方安宁,虽然不是真神,但众人簇拥之下汇聚的人道之气,也的确具有镇压邪祟之作用。阑
当然,游神活动不全都是“假神”。
而在城市主干道之上,更加隆重的游神活动正在举行。
游神队伍中央,有八名壮汉抬着一顶长十米宽五米的巨大车轿,轿子之上花团锦簇,张灯结彩,金银齐配,而在轿子之内,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尊塑像。
大概一米来高,一身文臣打扮,面目威严之中带着一丝慈和,塑像周身还萦绕着澹澹的金色光芒。
此乃南府所属城皇分身塑像,于游神队伍之中充当主神,携香火之力巡视城市,谨防异变。
此时此刻,众人欢庆,香火汇聚,金光萦绕,这尊城皇分身塑像的眼神似乎变得灵动,一股茫茫庞大的意识笼罩了整片城池,搜寻着一切异动,但有邪祟出现,立刻就会被察觉。
然而,在街头巷尾,一双双眼睛隐藏在暗处,注视着南府大街小巷的一切动静。阑
】
这些眼睛的主人,或是游隼,或是飞燕,或是蛇鼠,从外表感知,它们就是切切实实的活物,但若是穿透那层血肉便能够看见,其内构成它们身躯主要框架的,是一根根稻草与麻绳。
铸邪炼制的“血偶”,以特有的血肉之躯,避开了南府城皇的目光,监视着城中的一切。
与此同时,城内某些地方,一些隐秘的暗室之内,房间四壁之上贴着一张张黄色符纸,其上的朱红色符文连成一片,隔绝了外界的感知。
此时,某处宅邸地底的密室之中,近三十名身穿黑袍,周身弥漫着怪异气息的阴楼信众处于房间之中,一圈圈的盘坐在一起。
密室顶部,一盏盏荷灯垂落,只不过这些荷灯与外界的荷灯不同,全都是猩红的血色,其中燃烧着释放光芒的不是火焰,而是一团团血色的光团。
血食之力。
这样诡异的猩红荷灯,密室之中一共有九十九盏。阑
“有一天深夜,铁柱喝醉了回家,迷迷湖湖敲了半晌门也没人给他开门,他觉得奇怪,用醉眼一看,才发现自己敲错了门,这户人家一家五口,早在去年就染上怪病死绝了,尸体还是周围的街坊帮忙安葬的。”
盘坐的黑袍人之中,有人用沙哑诡异的声音开口,声音传出,空中的荷灯微微摇曳,猩红的光芒明灭不定。
“铁柱骂了一声晦气,醉醺醺的转身要走,但就在这时,他的脚步忽然顿住,背上流出了一身冷汗,醉意瞬间清醒了大半,只听背后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声音从老旧的房屋之中传出,幽幽的叹息说。”
“门没锁,进来吧。”
那个黑袍人用一种诡异的声音说道。
蓬!
密室之上悬着的一盏荷灯骤然熄灭,其中的血食之力,不知去向了何方。阑
而就在荷灯熄灭的刹那,整个密室之中的光亮似乎都瞬间微弱,在那明灭的血光之中,房间之内隐隐约约似乎多出了一道诡异的影子,但随着光亮恢复,这道影子又都消失不见了,似乎仅仅只是光亮明灭之间人的幻觉。
这些阴楼组织的信众对此似乎分毫不觉,在上一个黑袍人讲述结束之后,下一个黑袍人接着开口:“从前有个商人住进一家山村外的老旧客栈,此时天色已晚,商人连日奔波,十分劳累,开了一间客房之后就直接入住,夜晚房间很暗,烛光只能映照出一片区域,房间内的摆设很老旧简单,比较有特色的是,床铺的对面挂着一副画,画中的人栩栩如生,不过因为太过劳累,他没有过多关注其他,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异常之后,便合衣睡下。”
“但这晚他睡得并不安稳,总感觉有人盯着他看,他以为是那幅画太过逼真,就尽量不去观看,好在直到第二天天明,都无事发生,只不过在商人醒来之时,他惊得五脏俱移,因为在他床铺的对面,没有画,只有一扇窗户,昨天夜里,他被一只脏东西整整盯着看了一晚。”
蓬!
故事讲完,又是一盏荷灯豁然熄灭,其内的血食之力随之消失,密室内灯光明灭之间,某种诡异的影子又再次出现,这一次似乎距离又更近了一分。
密室内的故事还在继续,每一段恐怖故事结束之后,都会有一盏血色的荷灯熄灭,其内的血食之力被带走。
这是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招来极其恐怖的未知邪祟。阑
随着九十九盏荷灯之中,越来越多的荷灯熄灭,每一次灯光熄灭之间,密室之中阴影的形象也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个披散着头发,浑身青黑发裂的诡异女尸。
另一处密室之中。
一盏由血食之力点燃的荷灯悬挂在密室顶部,一个女人被绳索悬吊在荷灯之下,周身被画满了诡异的符文。
她不是阴楼组织的信众,只不过是一个生辰八字合适的可怜人,被阴楼组织的人所抓捕。
如今,她的眼皮被割掉,耳膜被捅破,舌头也被取走,整整三天没有能够合眼,不能说话,也听不见声音,但头顶荷灯传来的丝丝光亮,却在维持着她的生命。
荷灯的光芒呈现柱状,只将她一个人笼罩在其中,周围一片黑暗。阑
而在那黑暗之中,有着一道道意味难明的眼睛,正在黑暗之中窥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的一切都剥离,都看透。
诡异的窥视。
这是一种寂静无声的极致折磨,多日下来,此时此刻女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疯狂,头顶荷灯之中溢出的一丝丝血食之力变得更加炽烈,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之下,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开裂,胀大,失去了人类的形态,朝着某种可怕的邪祟之形在转变。
招邪!
类似的招邪仪式,此时正由阴楼教众主持,正在南府各处进行。
因其形式极其特殊,又有相应的遁术、符箓以及法器的保护,即便是城皇亲自出游,也未能感应到具体的异常所在。
距离子时,已经越来越近了。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