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昊的笑容之中没有不甘,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遗憾。
他曾经距离那个梦寐以求的境界如此之近,但终究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触碰,他的一切雄心壮志,都因此而化作了烟云。
这是一种巨大的遗憾,但袁天昊纵横天下数十载,经历多少沉浮,阅尽人间变化,此时心中却有一种豁达。
时命运数,终究难逃。
生死,他并不惧怕,但这个世界上,却还有他放心不下的东西,因此,他才秘密邀请赵玄麒前来会面。
赵玄麒闻言略微沉默,来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就已经有了猜测,袁府昨晚的异象,是袁天昊刻意为之,为的就是震慑各军与霓虹势力,同时再次激发神州民众的气势与希望,号召天下英豪汇聚上京,以此来与霓虹进行对抗。
只不过,即便心中有了猜测,此时赵玄麒心中仍旧有着一种惋惜之情,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遗憾的神色。
此世神州武道,唯有这一人让他心中生出一种钦佩,只可惜未能与之全力交手,这恐怕是他最大的遗憾。
「你还有多长时间?」
赵玄麒看着他身旁的七根血烛问道,他能很明显的看出,血烛已经燃烧了一大截,就是不知道剩下的还能够燃烧多久。
「完整的七星烛,足够为我续命至少七七四十九天,但前提是我不动用自身体能,否则就会加速七星烛的燃烧,昨天夜里,我施展能力,持续一刻钟的时间,这还是我未全力出手的状态,七星烛便燃烧了近二分之一,剩下的,如果我不再动用体能,撑上二十天应该没有问题。」
「不过,能苟延残喘多少天,这并不重要,霓虹大军不会给我这么多的时间,如今,他们已经兵临城下,我的疑兵之计,恐怕撑不了多久,或许明天,霓虹大军就会冒险进攻。而仅靠七星烛,我已经没有了全力动手的能力。」
袁天昊缓缓的说道。
「没有其他救治的办法了?」
赵玄麒问道,按理来说,到达他们这等境界,生命力强大得异乎寻常,即便是内脏粉碎,也能够救得回来,除非是大脑受损,但看袁天昊的情况,也不像是大脑受损的样子。
「我的情况,一般伤势倒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我渡神将之劫而未过,似是而非,关键时刻突破中断,成功揽「炁」入体,却无法完全降服与操控,导致「炁」在我体内不断生成和破坏,时时刻刻在损坏我的身体,永不停止,直到我生命停息。」
「换个说法,突破神将之境,就好似打开了身体的一道玄关,使自身与天地交感,冥冥中的力量会通过这道玄关灌入体内,若是以神将之能将之降服,便能够使得身体大受裨益,以此脱胎换骨,正所谓「食气者神明不死」,正是这个道理,神将者,降服天地,以自然之力为食,甚至不需要再服用谷水,也能够精力充沛,体能强健,是真正服气辟谷的境界。」
「然而,这道玄关即是束缚,也是保护,天地之力何其伟大,岂是凡人所能承受?即便是合意高手,境界不到,开启那道玄关,一时半刻,「炁」就会侵蚀身体,使得人体化作虹光,消融于天地之间,古人所言之羽化,大概与此类似。我的情况大致便是如此,玄关已开,但无法掌握「炁」,反受其害。」
「若是当下有神将在世,或许我还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必死无疑。」
袁天昊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实际上,除了说明自己的伤势之外,他也在用这种方式,向赵玄麒传达着有关他突破神将境界的心得。
神将之境......
听着袁天昊的话,赵玄麒略微有些怔然,没想到袁天昊居然真的打开了神将的关卡。
不过......
「突破中断?这是什么意思?是被霓虹高手打断了?」
赵玄麒捕捉到了袁天昊话中的关键点,开口询问道。
「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事情,在突破的最关键时刻,我的精神忽然被一个「人」所吸引。」
袁天昊说道。
「一个人?」
赵玄麒的神色更显诧异。
「是的,一个人,至少在我的眼中和感知中是如此,在我突破最关键的时候出现,不过即便到了现在我也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一个实体的人,还是我因为突破神将之境,而引来的某种劫数或幻觉。」
「这个人不在战场之中,而在战场之外,相隔我至少数公里以上的距离,但他在一瞬间扭曲了我的感知,让我面前仿佛被一片黑炎笼罩,黑炎变化,成为了一只黑色鸟类之形,也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影响,导致我的突破被中断,随后霓虹高手围攻而来,让我的情况彻底恶化。」
「我从未听说过古代典籍中有关于这种现象的记载,如果说,那个人影只是我渡神将之劫时冥冥中的幻象劫难,那还好说,但如果那是一个实体的生命,那么.......」
袁天昊缓缓的说道。
赵玄麒双眼微眯,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时,袁天昊突破神将之境,精神炽盛,与天地相连,身体玄关开启,正是本身精神与气魄达到顶峰的时刻,而对方若是实体的生命,隔着数公里的距离,居然能够影响袁天昊的感知,中断神将突破的进程,那么其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根本就难以想象。
而且,若真是如此,或许也说明了千年以来,未曾有神将现世,不仅仅只是与这片天地的某些变化有关,而很可能是有人,刻意在断神将之路。
这其中似乎隐藏着惊天的秘密与阴谋。
疑云密布!
「我的经历,是一个教训,他日若你有机会触摸到那个境界,一定要小心其中的凶险。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根据我的推测,那若真是一个「人」,那么其出手恐怕有着不小的限制。」
袁天昊说道。
「哦?」
赵玄麒闻言眉头又是微微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