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冈上碰了面,见这王虎冈,生的似虎形,遍地茅草石头,又有千株绿树。冈上果然有个山神庙。叶子伟道:“看时候也不早了,都快埋伏好,待富贵送上门来。”汪文昌、陶鑫就挑株高树爬了上去,曹峻烽、叶子伟去树林密处潜伏。余下人皆进山神庙,执定军器,只待邵州押运车子而来。
只看日头愈加耀眼,天气亦热起来。听得冈子下有动静,转眼间就上来六十名官军,为首一员将领,护送着五辆车儿。才上得冈来,这些官兵已是又热又渴,见有树阴,都抢去睡下。那员将领身着乌油亮子甲,胸口乃是吞铁牛首像,正是蛮牛王魏夲,见众人都去歇了,天也热,晒得甲烫,没奈何,自个儿也去歇息。
叶子伟等人见了,十分欢喜。就看叶子伟与曹峻烽从林中跳出,各仗朴刀,大叫道:“那厮们,活命的便把车上宝贝留下!”这一声喝,把那些官兵惊起,魏夲见状,忙执刀而起,望二人骂道:“那里来的不知死活的贼寇,敢来劫道!”又见山神庙门打开,郑乾、王昭顺、耿铁柱三人领着三十个喽啰赶出,就去杀那六十个官军,抢车子。魏夲大怒,执刀来战,叶子伟、曹峻烽仗朴刀迎住。三个人就圈子里斗了一二十合,叶、曹二人双刀齐下,顷时把个魏夲劈做三段。叶子伟道:“甚么鸟牛王,不过如此。”
郑乾三个杀散了官兵,五个人一齐来赶车子,打开一看,竟是空的,正奇怪间,忽地悟道:“中计了!”只听一声炮响,又是一队官军上来,为首的头戴牛角兜盔,手持大斧,后面无数官兵,押着六辆车子。那将道:“杀不尽的贼,教你认得蛮牛王!”五个方知杀的那个是假的,都道:“五个斗他一个,怎地都杀了,孩儿们与我奋力!”转头看去,只见那蛮牛王魏夲身边还有一个,头戴独角盔,着鸦青锁子甲,胯下一匹健马,喷鼻作响。郑乾惊道:“却是‘犀王’魏夯,邻州的对头怎地来了!”那魏夯哈哈大笑,道:“我当是甚么人,原来是洞庭湖里的小贼。既是担护送金银车的干系,怎能不来助我兄弟?”一发喊,手下兵卒前来,五个只好咬牙率喽啰厮斗,本就人少,如何能敌?二魏逼上,浑身甲厚,本是难伤,连马都护住了,又是手段高超,五人斗上两个,尚且难赢。
叶子伟、曹峻烽两个与魏夲斗了无数合,勉强算个对手,只是招架。那魏夲呵呵笑道:“昔闻那梁山晁盖一伙七个,尚不敢力取生辰纲,尔等好不知死!”又听闻是洞庭湖的头领,就道:“朝廷正出赏钱捉拿你们,今个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教你们与梁山那伙一样吃剐!”叶子伟大怒,怒则生力,隔开大斧,与曹峻烽一同死战。那边魏夯铁棍生风,横冲直撞,幸得郑乾三个灵巧,未穿甲胄,方得闪过。魏夯叫道:“无知鼠辈,待爷爷把你一一踏死!”
魏夯正得意间,不觉已来到树下,忽听得一声:“着!”就看汪文昌从树上跳下,手拿一张鱼网,把魏夯劈头罩住,扯下马来。陶鑫亦从树上跳下,觑着那脖子无遮盖处,只一刀夺了性命。魏夲大惊,方知不妙,正要跑时,早被搠翻在地,七个好汉一发都上,乱刀剁做肉泥。众官兵见主将没了,早作鸟兽散。
众人夺了六辆车子,前五辆都是金珠宝贝,见最后一辆车里坐着五个美女,早吓的腿软,抱在一起。曹峻烽笑道:“正好与俺们弟兄做压寨夫人。”耿铁柱拦道:“哥哥不可,这五个女子想必也是强掳而来,不如就放她们各自归家。”陶鑫道:“此言有理。”曹峻烽便作罢。七个人与众喽啰一齐将五辆车子推回洞庭山去,正是:
试看英雄作简章,七星聚义互扶帮。
同携宝贝归山去,犹忆当年智取纲。
待到山寨中,传教大摆庆贺宴席,曹峻烽、汪文昌、陶鑫各坐一把交椅。席间,叶子伟道:“如今我山寨军威大盛,又杀了姓魏的对头,正是好事!不若乘次机会,打破官府,劫掠一番何如?”众人都道好,汪文昌又道:“若要攻打,还须耳目。兄弟当时也是有个善打听的人,唤做吴铣源,方知晓此次富贵。”众人都道:“既是如此,如何不请他入伙?”汪文昌笑道:“正有此意。”说罢,命两个喽啰带上金银,去请吴铣源上山。
两个喽啰去了二日,吴铣源身影未见,内中一个却领得一个官差来,几人疑惑。那人道乃是艾大金的亲信,前来请诸好汉出山,安抚社稷。王昭顺道:“甚么安抚社稷,老爷们刚夺了朝廷的银子,正待来讨!”那人笑道:“好汉休急躁,便是府库仓廒也只管拿,值得甚么!”耿铁柱道:“那来何事?”答曰:“好汉,可知那马陵草寇攻打江陵府之事?”几人都道:“莫不是叫我等替你出色?”那人又笑道:“非也,乃是为了贵寨的前途。如今马陵泊连克州府,又吞并了许多山寨,曾扬言要踏破天底下的山寨,留其一山独大。洞庭美良之地,岂无觊觎贵寨的意思?”郑乾道:“俺听闻都是豪杰自发入伙的马陵泊。”来使再笑道:“试问好汉,如今若要你入伙马陵山寨,你答应否?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自己尚不入伙马陵贼巢,其他山寨,可都是自愿入伙?”此言一出,几人面面相觑。来使又道:“如今那马陵泊倾巢打破江陵府,来回劳累,正是人疲马乏之时。我主艾大人与众好汉无冤无仇,只钦佩众好汉水军利害,说私心也是有的,也有自保之意,但请众好汉思拿唇亡齿寒之事!”说罢,留下礼物,傲然而去。
叶子伟思道:“那厮说的在理,马陵泊如此蔑视我等江湖好汉,不若乘其军马尚未回山休整,先下手为强。”汪文昌道:“不可,那陈明远广有好名,打了岂不是坏我山寨声威?”叶子伟道:“兄弟,你新入伙,不知江湖险恶,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那陈明远吞了不少山寨,只靠仁义?定是沽名钓誉之辈!如今巢穴虚弱,可趁机夺来,岂不快活?”王昭顺道:“是闻马陵泊大名,然他那里猛将居多,便是去攻打江陵,也必留些大将守寨。”叶子伟又道:“他虽良将众多,依我看精通水性的却少有,此番必调出不少,仅倚仗六百里水泊为防。非是我夸口,我与郑兄弟领八百水军就可拿下水泊,那时众兄弟再接应,一举攻下山寨。待他大军回山,见了必然惊慌,我们乘势追击,降伏他一伙,岂不美哉?”曹峻烽笑道:“听闻马陵泊上美女众多,那时哥哥定要分个与我做夫人。”众人皆笑,当下七个头领喝的酩酊大醉。
次日清早,另个喽啰也回来报,道不知吴铣源何处去了。汪文昌奇怪,自家又是新入伙山寨,恐人微言轻,只先作罢。五个头领当时与叶子伟、郑乾送行,二人领着八百水军往马陵泊而去。有分教:
释车下走,引操舵手马陵受缚;布鼓雷门,教分水犀水泊就擒。
直使:
六百里上一番闹,洞庭湖内那时圆。
不知叶子伟二人如何攻打马陵泊,钟吾寨又如何对敌,且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