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喻三人几经辗转来到县城火车站,于晚上八点登上了k683次-大连到燕京的火车。
“张干事,等下给我俩补2张卧铺呗,卧铺多香啊,一觉到天亮,行不?”由于不是节假日,三人很容易买到车票,9号车厢56号,57号,58号连排硬座,找到位置坐下后,坐在中间的杨春光转头调侃靠窗的张东超,大家都在乡正府大院工作,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很熟悉,所以杨春光说话也很随便。
张东超身材中等,小肚微凸,浓眉大眼,圆头圆脸,年龄也不大,才二十六岁,他是靠山乡本地人,家住红石村,大学毕业因为没有门路,只好分配回家乡工作,是党政办的得力干将,据说明年换届有可能更进一步,是党政办主任的热门人选。
“有啥不行的,卧铺多好啊,躺着睡觉多舒服,明天早上到了首都,办事也精神啊是不是,张哥,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举双手赞成。”坐在过道位置的王子喻听了杨春光的提议,立即侧身看向张东超,笑嘻嘻的撺掇。
“补卧铺?我看行。”张东超含蓄一笑,冲他俩点点头,一句话让王子喻和杨春光眼睛大亮。
这~就同意了?
这也太好说话了!
二人对视一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一想到能睡卧铺,又高兴的不得了。
“你同意了?哈哈,太好了!张哥真够意思,我一直觉得张哥人不错,没想到一处事,还真敞亮!”杨春光也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张东超竟然答应了,兴奋之下一把抓住张东超胳膊,笑嘻嘻的拍马屁,“张哥,跟你出门真有面,我对你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呀!你真的太帅了,太有样了!”
“张哥讲究人,办事漂亮,要不咋说是党政办的大拿呢,我跟你说绝对是这个!”王子喻也跟着起哄,向张东超竖起大拇指。
张东超被二人夸的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向二人摆摆手,“行了,你俩可别夸了,再夸牛都上天了,其实吧,我话还没说完呢。”迎着二人疑惑的目光话锋一转,来了一句,“我也想买卧铺,可惜~没钱。”
“草,大喘气啊!”
“可不是,白高兴一场!”
“麻子不是麻子,坑人!”
“故意耍人!”
“真不讲究!”
“不够意思!”
“这也太扣了!”
“老蟑啊老蟑,你可真会玩!”
王子喻和杨春光一唱一喝的表达不满,几句话下来把张东超挤兑成了大红脸。
“你俩快消停会吧,搁这儿唱二人传呢!一个捧一个逗?车上人也不多,过了山海关就没人了,到时找地方一躺,一样可以睡觉!”张东超有些不高兴了,也许意识到语气过重,又挤出笑脸,“乡里经费紧张,这次出差只批了1000块经费,咱们呐得省着点花。”
车票一人105元,三人一共315元,往回返还得多加一人,来回来去的车票钱就七百多,再加上吃饭,住宿,确实比较紧巴。
“行吧,原谅你了。”杨春光和王子喻在心里默算一下,知道经费有限,卧铺是别想了。
“张干事,咱们这趟去首都接谁啊,上哪接啊?”热烈的气氛突然沉闷下来,过了一会儿王子喻转移话题。
“后黑村的邢宏宇,去天安门广场呼冤,违反治安管理条例,被拘押在文化宫派出所,他们所长通知乡里去领人。”说起工作,张东超脸色一正,简明扼要的介绍。
“天安门广场?他咋想的,纯二货!”杨春光撇撇嘴,觉得邢宏宇有点傻,正规途径不走,非得剑走偏锋,天安门那是首都的门面,是外国游客的打卡圣地,你说你去广场胡闹,那不是给国家抹黑,给国人丢脸吗。
“他因为啥上访啊?”王子喻比较好奇,歪着脑袋问道。
“唉……”杨春光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同情之色,“说起来,这个邢宏宇也够可怜的,据说从小没妈,他妈在他四岁时离婚了,跟父亲一起生活,家里穷的叮当响,小学都没毕业,二十六七还没娶上媳妇,有人介绍带小孩的还相不中,92年他爸得病死了,他去南方打工,一去就是六年,今年(98年)过年的时候回家了,结果发现家里的老房子住上了陌生人,他一打听,因为一直杳无音信,村长以为他死了,自做主张把他家的房子卖给了别人。”
“后来,村长跟他协商,重新给他批一块宅基地,再补偿2000块钱,他不干,非要8000,村长不同意,邢宏宇就想回老房子,但买家不同意,人家花钱买的房子,已经住了五六年,有感情了不愿意搬走。”
“就这样,邢宏宇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多次来乡正府找何主任反应情况,结果今天说明天,明天拖后天,来了五六趟也没给妥善解决,然后听说一生气去北京了,这都快半年没信了,今天突然接到首都的电话,让咱们去接人。”
“多大点事啊,咋就没人给解决呢?”王子喻听着来气,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