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什么刀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别乱,别慌!”善如虽然喊着别慌,但是他的语气就明显暴露了他自己都慌了这一点,忙不迭地指着门外的今川二引两旗帜喊道:“派使者去问,那今川治部是要干什么?当真要和一向宗为敌吗?他疯了吗?”
“大师,您之前不是说,今川家敢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的吗?”一个坊官急着连敬语都顾不上了,直接大声嚷嚷道,“动手吧!本证寺和胜鬘寺那边肯定也看到这里的情况了,一起动手,给今川家点颜色瞧瞧!”
“不要意气用事,坏了大局!”善如却一改往日里那温和慈祥的人设,以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道:“已经托了那么多关系去调停了,织田家据说也要入侵了,今川家怎么敢进攻呢?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快去问问清楚!”
“管他什么误会呢,都打上门来了,我们还有不还手的道理吗?”另外几个坊官也是群情激奋。
“今川家的士兵不是都没有带兵器吗?”善如看向门口,但那昏花的老眼只能看个大概,“这分明是在斗殴打架,不是进攻!肯定是有误会!冷静,快派使者去问!”
“哎!”几个坊官见状也只得领命,但却是愤愤不平地道:“怎可受这般窝囊气?”
“寺里寺外那么多田亩,本堂里还有那么多金银财物,打坏了你们配得起吗?”善如狠狠地撂下一句话,瞪了僧侣们一眼,“这可不是孱弱的松平家啊,是掌握骏远两国和东三河的今川家!真打起来,我们上宫寺的财产还能有善了吗?快派人去问,让大家别打了!不准闹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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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宫寺的使者们匆匆地想要去找今川义元的马印,却发现寺庙周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摩拳擦掌着准备打群架的今川家士兵和上宫寺信徒,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根本挤不出去。他们左转右晃,奔波了许久,也没有一个人能成功从人群里挤出去。和今川家的武士说要谈判,也会被直接乱拳打回来。
眼看局面越来越乱,今川家的军队越来越靠近寺庙的寺门,使者们冲出的机会也越来越小。最后,大家只得灰溜溜地逃回寺内。
“可恶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眼看着上宫寺外变成一团乱麻,不少上好的田地和庄稼都在千军万马的脚下被踩得面目全非,善如只觉得心在滴血。
也就在使者浪费的这小半个时辰里,越来越多的信徒们被今川军打散。今川家都是壮年男性,身着甲胄,身强力壮;反观一向宗一边的信徒却是少壮老弱混杂,绝大多数穿着布衣,靠拳头是绝对打不过着甲的今川军的。今川军光是靠用重甲撞人,就能把信徒们装个七零八落。而上宫寺一方拿着刀枪锄头的信徒们却又被勒令不准以武器伤人,拿蛮狠前进的今川家大军毫无办法——仿佛对面才是使用人海战术的一向一揆一样。
“关门!快关门!”善如意识到寺门快要被冲破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高呼着下令手下们关闭各个大门。然而门口同样是人潮涌动,败退的一向宗信徒们几乎塞满了寺门内外,让任何尝试关门的努力无功而返。
善如急得直跳脚,带着几十个心腹僧兵亲自来到南大门的门口,准备指挥关门。可就在这时,忽然有几架梯子被推上了上宫寺的院墙墙头。还没等善如做出反应,就看到十几个背上插着二引两靠旗的武士们顺着梯子健步如飞地爬上城头,反身跳入寺内。为首一人一身白甲,面色雪白无须,但却是虎背熊腰——正是旗本戈矛备备队长松井宗信。
即使在一片人声鼎沸的混乱之中,松井宗信仍然没有失去半分冷静,仅仅是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人群簇拥中身着袈裟的善如。他抬起手指向善如所在,冷冷地对身后的部下们道:
“头目在此。随我来!”
一声令下后,松井宗信如豹子般扑越而出,直奔善如所在。十几个戈矛备的旗本也是健步如飞,跟着松井宗信冲了出去。善如周边的僧兵仓促间想要应敌,却被松井宗信狠狠地几个直拳打得落花流水。善如身后的一个僧兵见势不妙挥棍打向松井宗信的脑袋,可松井宗信却微微侧头,用肩膀硬生生扛下这一击,随后直接双手抓个棍棒,猛地一甩,将那个僧兵连人带棒地甩飞出去,砸向了门口的信徒们。
周围的僧兵匆忙上前保护善如,但是三下五除二就被今川家的旗本们用拳脚击垮,而松井宗信更是如入无人之境般左格右挡,大踏步地就直冲善如面门而来。善如吓得惊慌失措,掉头就跑,被跃至身后的松井宗信一把扯住了袈裟。慌乱间,袈裟被撕成两半,善如摔了个狗啃泥后,头也不回地在僧兵们的簇拥下狼狈地逃向山上的本堂。
山路上,松井宗信带人紧追不舍,沿途闹得鸡飞狗跳,上宫寺内一片大乱。等到魂飞魄散的善如好不容易逃入本堂,在背后紧闭大门后,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不知何时掉了一只,代代相传的佛珠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袈裟更是撕裂得如狗啃得一般。
他将头探出院墙向外望去,喘气喘得几乎无法维持视线的平稳——但眼前的局势还是一目了然。今川家从各个寺门突入上宫寺里,以斗殴的方式不停驱散着上宫寺的信徒和僧兵,几乎逼近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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