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人,正是朝比奈泰能。
“备中守?”今川义元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匆忙上前想要扶起朝比奈泰能,却发现他那沧桑粗糙的脸上,难得地没有染上酒醉的赤红,反倒已经是涕泪纵横。
“在下罪该万死!”朝比奈泰能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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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朝比奈泰能引入天守阁的会客室内后,朝比奈泰能不顾反对,再次向今川义元磕头谢罪:
“在下御下不严,没想到朝比奈家竟出了如此叛逆,致殿下如险地之中!实在是万死难辞其咎!”
“备中守难得在酒醒的时候和我说话,说得话还这么正经,我都不习惯了。”今川义元笑了两声,试图缓和一下朝比奈泰能心中的负罪感,“不过我听丹波守的意思,他们好像轮不到备中守你来管?那也不能全算是备中守的责任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所谓的骏河朝比奈氏和远江朝比奈氏……你们的封地不是都在远江挂川城附近吗?朝比奈家居然有分家吗?还请备中守为我释疑。”
显然,今川义元还是对朝比奈亲德那句“你连家里第一重臣的家系都搞不清楚吗”的责问有些触动的,第一时间就想弄清楚其中原委。
朝比奈泰能见今川义元没有怪罪的意思,微微有些动容,随后便俯身下去,替今川义元解释朝比奈家的家系:
“殿下容禀。在早年,朝比奈家的确没有分家,是作为骏河今川宗家的家老而存在的,领地也全在骏河。但在老主公(今川氏亲)时期,宗家开启了攻略远江故土的行动,经过几番大战方才夺下了东远江,但也时时刻刻面临着斯波家的反扑。每次老主公一撤军,斯波家就卷土重来,把好不容易夺下的东远江又抢了回去。今川家在当地没什么基础,除了濑名家以外,其他当地的国人和豪族都愿意追随斯波家。”
“于是,为了在东远江站稳脚跟,老主公决定把麾下重臣朝比奈家分出一部,转封到东远江,在东远江当地建立了挂川城作为今川家西征远江的桥头堡。当时接受这一命令的,是在下的父亲(朝比奈泰熙)——是为远江朝比奈氏;而他的族弟(朝比奈俊永)则留在了骏河——是为骏河朝比奈氏。”
“但事实上,这两家朝比奈家分立的时间非常短。由于斯波家攻势猛烈,先父一人难以应付,很快老主公就将族叔(朝比奈俊永)也转封到了远江。由于辈分的原因,族叔也自然听从先父的指挥。所以在外人眼里,朝比奈家似乎从来都只有一家。”(在前世,骏河朝比奈在今川义元时期又被转封回了骏河)
“可是在先父死后,族叔自认自己才是朝比奈一族的组长,不满比他小一辈的在下以宗家自居,对他发号施令。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朝比奈家内的门户之见日益严重。一度在骏河获得半独立地位的族叔一派以“骏河朝比奈氏”自居,和在下的“远江朝比奈氏”分庭抗礼。”
“但不久后,族叔病逝,其子丹波守(朝比奈亲德)论辈分又排在了在下之后,所以便无力再争族长一位。但从此以后,丹波守和他的部署们也开始自立一方,平日里在下基本上无法过问他们领地和家臣的事务,只能任他们自行其是,唯有在出征时会与他们合兵一处,听由在下指挥。所以对于所谓骏河朝比奈氏的家中动向,在下实在掌握不严,才酿成此次大祸!”
“原来如此。”终于弄明白一切的今川义元松了一口气——他因为背叛自己的不是他非常信任的朝比奈泰能而感到由衷地欣喜,“那备中守可是知道,为何丹波守对我意见如此之大,以至于竟然勾结叛军想取我性命吗?”
“一切都是在下的过失。”朝比奈泰能闻言立刻又再次拜倒在地,“说来话长,请殿下听在下解释。”
“好。”今川义元点了点头。
“在下斗胆,还请殿下赐在下几壶烈酒。”没想到朝比奈泰能在开口前,却先是向今川义元讨酒喝。
“这是为何?”今川义元满脸疑惑,但还是吩咐田沈健太郎去给朝比奈泰能要来几壶酒。
“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不喝醉些,男儿怎能说出口?”朝比奈泰能干笑了两声,随后扒开壶盖,捧起酒壶,一壶接一壶对着脖子就“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也不顾酒水撒得满胸膛都是,连衣襟都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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