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什么样?”
“是,我就不能和你搅合,看在你远来的份上,予你口水喝,喝完一拍两散,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罗学云淡淡一笑,左手举碗饮水,右手看也不看,抓住莫华还钱的手腕,如同钢箍般紧紧锁死。
加大力度,莫华的手腕先变白再变红。
“做什么!”
莫华右手根本挣不开,呵斥的同时左手抄起自己碗里的热水,泼向罗学云:“给我撒手。”
罗学云不慌不忙,将水一饮而尽,顺势翻转,碗口迎向泼来的热水,迎风一兜,竟是不少几滴,把莫华泼出来的水全接在自己碗里。
莫华当时就傻了眼,如同被捏住脖子的大鹅,戛然而止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更是惨白。
“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害怕田集人上门?”
莫华不语。
罗学云右手一拉,左手的碗送到莫华嘴边,碗沿磕到牙根,将热水喂进去。
莫华咳咳两声,差点呛到。
“事到如今,还想躲么,一五一十地跟我讲清楚!”
罗学云声若雷霆炸开,莫华抖了两抖。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早就知道事情瞒不住,只是没想到,眼看要结婚的关口,被人找上门来。”
莫华唉声叹气:“我哥婚事难说的根本原因,不是我娘脾气凶,更不是他背着罗锅,而是他这個人心理有问题。
瞎眼瘸腿聋子哑巴,四里八乡不少见,即便他年纪轻轻腰背有问题,也还是个正常人,乡里乡亲刚见到会新鲜,看多就见怪不怪。
可他偏偏自己不能接受,从发病开始,脾气一天比一天坏,跟我爹顶撞,跟我娘动手,村里小伙小孩敢有半句他听着不对的语气神态,都要跟人家玩命。”
他下意识摸了摸右脸颊,摇摇头道:“到后来就不仅仅是罗锅的问题,任何不得他意的,都要炸刺,知道他名声的乡亲,自此以后不敢上门,连带我都没有媒婆说亲。”
罗学云放开莫华的手,听他继续讲述。
“于是我娘就想个阴损的招,让媒婆去外乡找人,等女方来人时,就说我叫莫荣是大哥,说亲的时候还瞒着村里。
试了几次,都有机敏的人家托亲戚来回打听,没成,最后撞到一家糊涂的,女孩一看就老实,爹妈心急嫁女,给彩礼就定了亲。
可偏偏赶上分地,那家不是我们队的,想留女儿在家占人口多分点,又拖了一年,我就料想会夜长梦多,没想到还是被人找上门来。”
罗学云平静道:“也许是你娘你哥不修德行,命中注定寻不到贤妻呢。”
莫华道:“不冤,但凡我娘能在队里多点人缘,我哥逢人能多笑脸,不要传出爱打人脾气爆的名头,孩子都能打酱油。”
罗学云道:“女方父母就这样愚笨,一点问题都没发现。”
“太急了。”莫华道,“我娘都打算到别的县去找,哪能想到女方家比我们娶媳妇的都急,否则李坪田集离得不远,沾亲带故的亲戚谁没听过我家的闲话。”
“看样子,也影响你说亲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兄弟姐妹有时候就是连带的,不过,我现在分家单过,将来娶媳妇不和婆婆妯娌掰扯,再混好些,应当比我哥好过。”
罗学云嘿嘿笑道:“那当然,我看你倒是个有涵养的,不会走你哥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