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罗老娘不一样,她娘家以前是地主,小时候也是见识过辉煌的,很清楚经营产业获得的利润,对三五亩薄田种粮卖粮是碾压级的。
所以她对罗学云卖菜是表示支持的,还教他如何种菜。
“乖儿,这话你憋肚子里,在家里别再说。”
罗老娘道:“分家的事你别急,今年家里没余力给你说媳妇,明年凑吧凑吧谈好,那时候你要真不愿意住东房,再给你起一间,单独住,跟你哥看齐,行不行?”
“说媳妇还是盖屋我都不让家里掏钱,只有一样,娘你得答应我。”
“啥?”
“我要能自个起间屋,你就得答应让我住出去,三节两寿,我该孝敬还孝敬,但日子就我自己过,俺大和恁都别干涉了。”
“你要自己能盖屋,说明你能撑门户,我还有啥话说,保证你爹也不会反对。”
“咱就说定,我不想把一点事,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村里流言蜚语,但得相互理解,什么时候了,还动不动就打人。”
“好好好,我去好好说说你爹。”
罗学云再度躺在床上,摸着肩膀沉默不语。
往往因为时间空间的模糊,人们会对一些记忆中出现过或者未曾出现过的情景美化,谈起归园田居,就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提起家园,就是四世同堂,和和美美。
然而真实情景哪有那么美好?
隐居山林,你要面临早晨浓重的雾水,晚上密布的蚊虫,夹杂着生活医疗教育各种不便。
四世同堂,注定日复一日为些油盐酱醋,鸡毛蒜皮的事情反复吵闹。
一对夫妻尚且要彼此忍让,来维持生活,何况一大家子人。
可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尤其是空间感不明确的农村。
以罗老爹来讲,诚然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三个儿子努力做到一般对待,可孩子的性情终究不同,譬如手心手背肉有厚薄。
恐怕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否对某个儿子偏爱,某个儿子就一般般。
罗学云虽然得到修道功法,可说到底不过凡夫俗子,轻易挣不脱这套父父子子的乡村社会。
他能做的就是发奋赚钱,独立出去。
这仿佛是男人的宿命。
罗学云睡不着了,径直跑向西坡菜地,忙起采摘小白菜的事。
他随摘随整理,就放进储物空间,反正能保鲜。
干到晚饭时,密密麻麻的小白菜地已经显得疏松。
气氛尴尬的晚餐过后,罗学云早早睡下。
后半夜时,万籁俱静,悄无声息的罗家东屋,他睁开双眼。
眼见一旁的罗学雷睡得正香,他动作小心翼翼,悄咪咪地走到院外,瞥了一眼东屋,不由冷笑。
在院中土墙低矮处,垫个农具撑起小半米的高度,罗学云轻身一跃,翻过墙头。
今晚,他还要去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