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镇客栈。
朱寰安横刀坐在桌旁,举起一杯烈酒缓缓摇晃,烛光葳蕤,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吱呀!
木门被缓缓推开,慕容净颜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背手关上了门。
不敢多发出一点声响。
咚、
浅酌了一口酒,朱寰安将杯子放在桌上,目光悠然地盯着桌上的烛火跳动。
慕容净颜今夜未戴面具,脸上带着拘谨靠了过来,见朱寰安没有反应才缓缓落座。
“你怎会...”
“师兄,我...”
二人同时开口,慕容净颜刚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朱寰安已提醒过乾容反复无常,但自己还是去了打九州盟的主意,这事儿朱寰安若早知道定然不会同意,现在肯定也很不理解才是。
难不成要跟他说小黄鸭?
这张底牌和依仗,慕容净颜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毕竟身为一个卧底即便过的再舒服,周围人对自己再好,最害怕的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弃剑山庄哪天知晓自己夺天楼少主的身份,指不定会如何相待,因而表面再放心内心深处也要时刻保持清醒和冷静。
所以慕容净颜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朱寰安要打要骂,也只得一并承受。
烛火摇曳,油蜡滑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朱寰安缓缓抬眼,看着灯火下慕容净颜眼神闪烁,看向一旁的落寞模样,摇了摇头。
二人又同时开口。
“你怎能让那乾容看了肩?”
“师兄其实我...啊?”
慕容净颜愣了愣,肩?
“呃...师兄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朱寰安立起身子,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叹道:
“乾容此人睚眦必报,你毁了九州盟的宝物,还在他面前香肩半露,甚至展现真容,他必然会将你牢牢记住。”
“若是日后再碰面,他定然会针对你。”
“伱可知其中凶险?”
慕容净颜俯身:“比起这个,师兄不怪我去招惹他们,还打碎了师父的寿礼?”
咧嘴一笑,朱寰安摆了摆手:
“乾容这些年太顺风顺水,你今日能替师兄给他個教训,老实讲我这心里反倒莫名的舒服。”
“若你未能成功脱身,那我也只好保你,在弃剑山庄的地界,其实他们根本杀不了你。”
“不过你若真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进了山门,我也会寻个机会把你给踢出内门。”
刚放完狠话,朱寰安便摸了摸下巴,仰头打了个哈欠:
“至于那寿礼,既已碎了便不提了,反正老头也不稀罕这什么假神女,送个真的还差不多。”
慕容净颜心里流露出一丝暖流,本以为这闷骚大师兄嘴巴带些毒,今夜肯定是免不了一顿臭骂,甚至能不能去弃剑山庄都不一定了。
却没想到他的话虽不好听,但字字句句反倒像在安慰自己。
“多谢大师兄。”
“无妨,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速速回山门。”
微微颔首,慕容净颜注意到桌上的黑刀,这黑刀离得近了给人一种迷离的感觉,好似什么活物在盯着自己看。
某一瞬间,慕容净颜脑海里闪过了朱寰安那满背的刺青。
那条玄首白鬓的黑龙。
“师兄,还从未曾听师兄讲过自己的来历,也是和我一样被师尊选入弃剑山庄的嘛?”
“感觉师兄的这把刀很厉害,它有名字吗?”
话音落下,方才还风轻云淡的朱寰安顿时面色一变,缓缓将一只手放在了黑刀上。
慕容净颜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正襟危坐。
“阿颜。”
“这世上人人都有秘密,你要相信天纵之才不是凭空而来...你,我,还有他们,都有各自不为人知的身世。”
“就像今夜,师兄绝不会问你为何要去碰那神像。”
朱寰安俯首,擦着慕容净颜的耳边说道:
“同样。”
“也不要打听师兄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