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第一学期结束之后,放寒假。奶奶受叶伯伯邀请去了过了一夜,意思是散散心。老人受到女儿般的尊敬,自然高兴的去了。
那天晚上,我们三兄妹像是如遇大赦一般!每年也就这么一次,还没到晚上,慧儿和妹妹就兴奋的说道:“今儿嘎嘎没在屋里哒!”
妹妹立马回应道:“耶耶!”
我喜色不露于言表,但内心感觉真是舒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啊,她没有一天不是破口大骂的。老人只要在家,是一定会破口大骂的,而且持续不断无休止。这种清静的感觉在我们孩子感受起来,真的如同一年中就那么一个晚上的休憩。
晚上,妹妹和慧儿兴奋的睡不着觉,她们两个叽叽喳喳好不高兴?我在楼上,听到妹妹的声音不感觉奇怪,老实说,我也舍不得睡,平时奶奶到了晚上也要破口大骂,那号丧的声音撕人心肺。要一直持续到她睡为止。这种宁静在别的孩子来说,再平常不过,可在我们这个家的孩子来说如同一种奢望!
我们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也还是兴奋不已,感觉十分舒畅!能长此以往该多好?
在平时,每天早上,老妪只要起床就能听的道她的叫喊。没有叔叔和他对骂,她要么一个人骂,要么就对着妹妹骂,总有的她骂。什么时候能持久的拥有这种让我们孩子享受的宁静?真是期待!
爷爷自从父亲走了之后,就有一种难受,他的目光中有一种悲伤,已经很明显了。那天天冷,爷爷一个人推着火土,从塌子里推到田里,我们三兄妹在火坑边,所谓火坑边也还是一个火洞,一屋子的烟。爷爷从来不开骂的,可他那天竟骂了起来。
“您俺道把造咧些人几的快活!”
“我要你们这坨娃搞么嘚呦,您俺几得快活!我门哒死哒您连饭都没得吃嘀!”他不骂还好,一骂我都不愿意出去了。
听他骂了一段时间,有些是父亲的台词,不知道怎么就爷爷也在使用。
我还是出去了,看着爷爷一脸怒相,我说道:“爷爷,我来帮你推。”
于是我走了过去,把鸡公车接过来,开始推土。一车一车的往田里推,这些土虽是火土,但是鸡粪什么都有。老人坐在上面休息,我推着车走上来,老人的脸色和缓了好多!他面露慈祥了。我也推的起劲儿,所以很快就推完了。我真希望爷爷不要生气,因为他一生气,我就感觉天都要崩了!
“弟儿?完门造哒两爷爷啼赶场啼,噢?”爷爷是怀念曾经我很小的时候。我又何曾不怀念?可是,事实上,您更关心的是幺叔啊!家里不是没钱,可老人是怎么理财的啊?
后来听奶奶讲:“爷爷那天看到孙儿你帮他推土,他都几得高兴啊!”
现在回想起来,爷爷需要孙子的安慰。他太累了,膝盖骨在支撑,走路用奶奶的话说“不知道是去的还是来的?”
我顶多是在家帮他点儿忙,我能怎么样?对叔叔的怨恨也时不时会反过来质问爷爷,爷爷却又反过来叮嘱我:“以后不忘记幺叔了,要养幺叔。”
可幺叔对我好么?幺叔尊重我这个侄子么?幺叔来我们家就跟去菜园门一样的,我们这边不知道有多少吸引他的东西呢!
门口堰里抽水,水快干了,里面漏出许多不大的鱼。我们三兄妹看见了兴奋,立马回家找来一个三角形的网撮箕。那些鱼都挤在一个小水坑里面了,我把它们搭了上来,放在我们自己的水桶里。然后放不下了,就往岸上抛。
旁边有人起哄:“给我两条!”
“就给一条!”
“小气!”
我给了其中一人一条。
旁边的那个妇人说道:“还给一条!焕霓哦真的小气!”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们三个孩子在堰塘里捕鱼,没人下去动作。这就跟以往的“打仗”不一样。结果,看见赖子伯伯把岸上的鱼丢进剩满水的水桶里,面目严肃。
我们三兄妹没有刚才捕鱼的劲头了,妹妹说道:“哥,完回去吧。”也不记得捕没捕完,回去了。
回到家,家里的老妇到了过年就会奄奄一息的。她躺在床上,呻吟着、咒骂着……
爷爷做好了一盘鱼放在奶奶床前的一个凳子上。我们端了碗过去,爷爷训斥道:“您三个人下去搞么的!”
后来我们才知道,水不知道是个什么原因要放干的,但是鱼还不能捕,因为那些鱼一来要均分,一来还太小,火候不到。所以我们犯错了。
天气天天阴天,一股阴冷的感觉。火坑里要是么来客了才烧火,所以在火坑边还不如外面玩,外面空气很新鲜。但是妹妹和慧儿只要在屋檐下发出笑声,奶奶就会在床上骂道:“您咧几的快活!”传过来就像是个巫婆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