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次和爷爷去集上,他多半会给我买包子或者爷两儿下馆子,记得两人吃的是粉。有时候,一碗吃完了爷爷会问我:“吃好了没吆?”我看了看那忙活的餐馆大爷,我仍然肚子里想吃,就说道:“还吃一碗。”于是我又吃了一碗。爷爷自己则多半是饺子,他吃完用手摸了摸嘴巴,说道:“玩具有么得用喂?书,老师不是发得有么?填了肚子就叫做‘划得来哒!’吃不会答您吃哒,人活着不为了一张嘴巴为么嘚吔?”爷俩个的思想相差太远!
从集上回来,奶奶多半会问:“在场上和爷爷吃的么嘚啊!”我欢乐着不回答。
我有次手上还拿着个火箭类的瓶子,那是喝了什么饮料之后留下的,我在妹妹面前炫耀了一番。
奶奶终其一生都没有赶过场,妹妹终其一生,都没有享受到被亲人带她去赶场的滋味儿!所以我小时候很有一种优越感,妹妹比我可怜。
在丽的家前面有个大队部,一条砖瓦房,这条砖瓦房,背朝公路,和公路间隔着一天跟深的台沟。这条台沟通过公路走暗道和机部坑相连,其水源来自于平上台沟。在柏枝乡有一条伟大的农田水利动脉,这是个非常优秀的水利工程。
大队部的正面是一个操场,操场的另一边是群乐村村委会,也是一排砖瓦房。这排砖瓦房的中间有个宽敞的大间,里面是大人们开会和吵架的场所。
能在那里面开会的多半是党员和村干部。那时候爷爷是党员,听说爷爷很久以前是“队长”,以至于后来村里的人也称呼爷爷国队长,因为爷爷的名字中有一个“国”字。村委会和大队部中间夹着的操场,之前是放电影的场所,我还记得抗日电影是爷爷的最爱,也能让忙碌的父亲早点归屋。奶奶没有出来看电影的记录,妹妹被奶奶要求陪她。幺叔和父亲各自搬了把椅子各自坐一边,爷爷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我当然是选择挨着爷爷。那大队电影有时候也放武侠剧,引得中学校里的学生都来了,中学学生坐成一排一排的,很是工整。
那片操场,后来又成了养蜂人和泥水匠经营的场所。放电影的屏幕挪到了操场上坡的位置,挨近丽的家塌子前面,所以看电影的人群又挤到了丽家的塌子里。但是村委会的那条砖瓦房,应该是……记不清了,好像在群乐小学重建和柏枝中学地盘面积扩大之前,应该还在。
会上,爷爷他参加了。早点儿的记忆是爷爷把我抱在怀里他开会,他咆哮着!
我的头在爷爷的下巴底下,小耳朵被震的好不疼?有一次,我在操场上玩。爷爷又开始咆哮了,他喊道:“毛主席的话哪不是对嘀!毛主席的话不听、听哪个嘀呦!凡是毛主席的话都要听!”
想必是另外一个人先前说了句:“毛主席的话也不一定是对的,要实事求是……”
我朝里面瞧了一眼,那人坐在靠墙里面,爷爷照样坐在靠门边。会上否定毛主席说的话,等于彻底激怒了爷爷,这会让爷爷很生气!我在外面听见爷爷的咆哮声,吓得胸中的小心脏嘭嘭的跳。我好怕,生怕里面会发生什么?爷爷向来平和,除了晚上有时候会和父亲激烈的争吵,爷爷在其他时间简直温顺的像头牛,勤劳又不做声。这时候,听见其他人打圆场:“不吵、不吵、国队长……”
爷爷是毛泽东同志的忠诚粉丝。
但是爷爷不是没有享受到国家的实惠。之前爷爷振酒做了个60岁的寿,奶奶坐在灶房屋后面的空地上,她欢喜的叫道:“弟儿,爷爷满了60岁哒,可以拿钱哒!当儿爷爷当兵了的,有钱拿!你就好和爷爷赶场,哈哈哈哈!”奶奶哈哈的笑着,她都快笑得躺在椅子上了。
她坐在椅子上,为爷爷从此可以在国家拿钱,她笑得真快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