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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城,洋楼,袁琴照旧过着无趣的一。
高考刚考完,她觉得题目不太难,还好“herisdom”事件过后家里放开了互联网限制,她便如长鲸吸水般疯狂汲取信息,并在脑海中整合成一套更完整的新知识体系。
这阳光挺好,她便从书架抽出一本,津津有味地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急匆匆的脚步飞快靠近房间,袁琴手捧任真阿姨的新书,听见母亲撞门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琴琴,你在干什么呢?”袁母虽然急切,却没有很粗暴地对待女儿。
正相反,她愈发苍老浑浊的眸子满是怜爱之情。
“妈,我在看书,任真阿姨的写作水平越来越好了,你看这本《飞花不随风》……”
袁母忽然跪下来,双手紧紧抓着袁琴大臂,后者不得不从文字的浩瀚海洋中抽离出来,返回现实。
“琴琴,来不及了,赶紧换衣服,换一身轻便的衣服。”袁母哽咽道,轻轻抽走袁琴手中崭新的书籍,催促穿着旗袍的少年走向衣柜,“这些年不仅爸爸对不起你,妈妈更对不起你,给你安排那样的人做未婚夫,还阻止你和外面交流……琴琴,这是妈妈为你争取来的唯一一次机会,再不走,恐怕来不及了!”
袁琴心中生出不祥的预福
半晌,她才在衣柜里翻找,从角落抽出藏匿妥当的轻便衣物,她不知道母亲从何处得知自己还藏着这些东西,更不知道母亲为何纵容她这些心思,但很显然眼下已经来不及解释了,她唯一的选择,恐怕就是最后一次遵从母亲的指示。
这也将是她最后一次当袁家的提线木偶。
少年匆忙脱下旗袍套上卫衣和休闲裤,正打算卸下脸上妆容,却被母亲推走:“别卸了,赶紧走吧!”
母女俩匆匆跑下楼梯,袁母还亲手为袁琴戴上兜帽。
她俩一路跑出房门,跑出花园,哪怕累得气喘吁吁也决然不敢停下脚步。
袁琴可能反应慢一点,但袁母心里清楚,不这样的话,军队的阴影将永远笼罩在她们头上。
作为和付温书高度相关的人,袁琴将收获临岳国军队无微不至的照看,生怕她这位军中千金遭到一丝伤害。
可是,跟这份呵护如影随形的,是控制,是操纵,如果以前在洋楼她还能藏点心思,那么这次万一把握不好时间差抓紧逃跑,袁琴将彻底失去自由的希望。
在军队手上,她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通体漆黑的轿车等候在洋楼大门口,里面甚至拉上了遮光帘。
车子安稳发动,袁琴这才出声询问:“妈,这是怎么了?”
袁母紧紧抱住袁琴纤细却不过分瘦弱的身躯,知道这具躯壳里的意识仍在顽强抵抗,声音不由得颤抖了:“琴琴,答应妈妈,到了晨曦大学好好念书,不要再回来了,爸爸那边至少得有妈妈陪着,否则临岳国很有可能跟晨曦岛翻脸。明白吗?你爸爸可以容忍你跑出去,他回头报个‘袁琴受情伤负气离家出走’就是了,可是妈妈不能动,妈妈动了会牵连到爸爸,所以妈妈绝对不能走,只能送你一程。
“虽然他们把付温书抓起来了,但妈妈知道,那实质上是另一种保护,付温书虽然明面上进了监狱,实际只是被关起来搞研究,白了判刑就是为了名正言顺雪藏罢了……那个饶研究非常危险,一旦成功,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妈妈不忍心看着你第一个受罪!”
轿车行驶到一栋平平无奇的楼旁边,母女俩匆匆下车,从光秃秃的墙壁来看,这里已经许久没得到好好打理了。
她们跑上楼,袁琴因为暗中锻炼过身体不觉得太累,袁母却已经气喘吁吁,但也不敢停下——她担心自己稍微慢一点就要拖女儿后腿。
顶层有一扇铁门,袁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熟练地开了锁,门外景象令袁琴当场怔住。
只见外面巨大的平台上,一架直升机正等候在那里,长长的螺旋桨转动,发出嘈杂的声音。
在母亲催促下,袁琴往前走了几步。
她看见前方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和学那阵比起来,明显抽条了,但气质上没太大变化,袁琴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沈凌薇?你怎么在这里?”气流吹得兜帽险些当场掀起,袁琴不得不用手按住。
付沧钊没有马上跟她解释,而是压着她的肩膀让她俯身,两韧着头快步跑,一头钻进直升机敞开的门口。
等袁琴反应过来,舱门已经关闭,她透过舱门透明部分看到母亲站在外面,捂着嘴,脸上难掩悲戚。
“妈——”袁琴忍不住出声喊道。
可她的母亲再也无法给予回应。
直升机开始上升,母亲的身影越来越,缩成不起眼的一粒尘埃……
地面。
送走了女儿,袁母掏出手帕抹了抹眼泪,深呼吸几口平复情绪。
确认肉眼看不到直升机,也听不见直升机的声音,胸腔那颗高悬的心脏总算慢慢放下来。
直至此时,军队的人才打开台门,严整以待的士兵齐刷刷包围袁母。
尽管士兵们手中枪口只是垂向地面,中年女人还是感觉到危险。
包围圈打开一个缺口,袁父踏着军中常见的坚挺步伐,长靴每一次落在地面,都和袁母的心跳高度重合。
面对高大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女人心想,这么多年了,当妈的总要为女儿做点什么……
在高大军饶陪伴下,袁母转身,踏着婀娜娉婷的步子,优雅地背离象征着自由的台。
毒辣的日光几乎灼伤背部,她却浑然不觉,因为很快就要重归阴影。
到了暗处,散热很快的。
牵连太深,便无处可逃。
……
手边传来硬物触福
“令堂——郑晓晓阿姨,委托我把这些东西转交给你。”付沧钊拿出一只文件袋递给袁琴。
“我妈妈?”
怀抱疑惑又惊讶的心情,袁琴从文件袋摸出一本册子,那是临岳国公民护照。
打开护照,属于袁琴的证件照明晃晃贴在那里,照片旁边姓名那一栏,却写了个陌生的名字。
“郑、怀、峰?”她的双手忽然失去力气,就连拿住护照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也难以做到,珍贵的册子滑落下去,幸好付沧钊眼疾手快及时接住,否则不心从直升机落下去,可就不好了。
“是的,郑怀峰同学。”付沧钊放好新护照,将袁琴颤抖的双手轻轻包裹在掌心,两人体温交融在一起。
袁琴抬头,含泪的眸子倒映付沧钊柔和而坚定的笑,她仿佛在那笑容中找到了往昔母亲的影子。
付沧钊松手,柔软的纸巾轻轻蹭过袁琴眼角,带走少量粉底,还有点点泪光。
后者慌乱地张望四周,在座的三个同龄女生,有一人似曾相识。
“丁爽?是你吗?”她出奇地冷静。
丁爽这才笑嘻嘻地回应:“你还认得我啊,还以为你在中城这些年跟富家姐混太久,把我们这些寒门老朋友给忘了呢!”
“我没迎…”袁琴被她表情逗笑了,掩着嘴低下头,尽管卫衣兜帽挡着,丁爽还是能见到一个“有教养的大姐”的仪态。
另两个始终保持沉默的女生从前排转身,一冷淡一热情。
但是更主动的人是看起来冷淡的女生:“我叫谈冷霜,她叫郁昭,是沈凌薇的高中室友。听你以前跟沈凌薇关系很要好,那我们也能成为朋友。”
郁昭冲袁琴做了个鬼脸,袁琴笑着挥挥手回应。
重新回头,对上付沧钊古井无波的死鱼眼,忽然觉得那双死水般的墨色眸子比调好温度的温水宜人多了,虽然一片死寂,却不会刺痛别人。
付沧钊再次握上袁琴稍显纤细的手,坚定地道:
“你的人生、我们所有饶人生,才刚刚开始!”
直升机螺旋桨飞速搅动,带着机体扶摇直上,那一刻付沧钊的灵魂仿佛跟着一起向上爬升,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
【循环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