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拨——一拨人当兵就是为了吃粮,什么鸟布鲁捷,老子不认得!这拨人天天糊弄差使,点个卯而已。另一拨人则要认真得多,对于过路的客商尤其热情,恨不得每一件行礼和货物都扒开了揉烂了一一检查一遍。但对于一看就是穷光蛋的底层市民,基本没有好脸
色,通常挥挥手就让人家滚蛋。客商们也都很懂事,往往那些老兵痞的手还没伸出来,他们的贿赂红包就已经塞到了对方的口袋里,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真混进来敌人怎么办?我靠,库佐夫陛下都被人抓起来了,混进个把敌人又怕个毛……但是今天,这些指着红包发财的兵痞们却遭遇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挫折。话说临近黄昏的时候,正是这些家伙上下其手揩油挣钱的好时机,进城的、出城的都得赶在天黑之前,否则大门一落锁,除非拿着布鲁捷的手令,否则天王老
子也无法自由进出城门。正是这辰光,一架进城的马车被拦了下来。赶车的是个年轻人,二十上下年纪,看上去既不像特别有钱,当然也不可能是穷人——穷人哪赶得起马车?但是真正
的有钱人都是雇人赶车或者到车行包车,绝对不会自己赶车。苍蝇再小也是肉,王十三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小白脸。刚开始年轻人倒也配合,让停车就停车,让撩起马车的帘子就撩了起来——本来嘛,正常的检查流程,大家伙都一样。可是往马车里头张望了一眼,王十三心里就有了计较——马车里头有两个年轻的姑娘,大的漂亮地跟一朵花似的,小的还没长开,但眼见着也是个美人胚子。对这种带着女眷的路人过客,最好敲诈,因
为担心女眷收到侮辱或者骚扰,往往都是爽快掏钱息事宁人。可今天王十三算一脚提到了铁板上。他刚刚开口调笑了两句,还没什么太过分的荤话,只是些大家伙经常挂在嘴上的小段子,就感觉被一只烧红的铁手抓住了肩
膀。王十三的资历自然是够老,否则也没那么大胆子,在纽迪亚城首善之区干这敲诈勒索没本钱的买卖。因此他沉住气,将快要冲破嗓子的一声尖叫硬生生压了下去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对方的来路,万一是类似江洋大盗之类的亡命徒,自己还是安静一点的好。王十三艰难地转过头,看了看抓住自己肩膀的小伙子。乍看之下,对方仍旧不过是个普通的年轻人,或许就是有把子傻力气,王十三这么安慰着自己,嘴里倒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这位好汉,我劝你还是赶紧松开爪子!咱爷们吃的就是刀头舔血的这碗饭,你吓唬不着!你要是不识抬举,爷爷我一声唿哨,百来个官兵怕不
是你这把子傻力气能够对付得了的!”积年老兵痞的功力自然不是盖的,一番话有理有利有节,一般人多少要给吓住一丁半点的,但凡有个缓冲的余地,接下来王十三就好办了。可惜,既然是铁板,
自然有铁板的脾气。对方非但没松开手,反而更加了一份劲儿,淡淡一笑,说道:“你唿哨一声我听听。”
对方明明是在笑的,而且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害怕声音太大会引来其他士兵,还是平日说话就是这个音调,反正嗓音一听就很柔和悦耳。但是这句话听到王十三的耳朵里,居然就像是一把锉刀在不停地锉着他的心脏;那家伙淡淡的笑容落在王十三的眼睛中,让他当下裤裆一热,险些失禁。王十三没什么背景,本人也就是个粗鲁不文的军汉,能捞到守城门这个肥差的唯一原因,就是他算是真正上过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干过仗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