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得不说,多年的经验不是白给,沙南罕赶的马车既快又稳,在叮叮当当悦耳的铃声中逐渐远去,化作纽迪亚城一道流动的风景线。一俟马车消失在眼帘之中,原本笑容满面醉态可掬的纳罗瓦便站稳了身体,收敛了笑容,沉默地往自己的府邸走去。他没有骑马,也没有仆人赶着马车在一旁伺候。没人会注意一个深夜在帝都踽踽独行的落寞身影。或许有人会跟踪这位炙手可热的纽迪亚城新贵,但是在纳罗瓦灵活敏捷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巷,甚至从某
几处低矮的墙头攀援翻越了几次之后,大约也会失去这位跟猴子一样灵活的新贵的踪影。纳罗瓦生在纽迪亚城,长在纽迪亚城,不仅仅见惯了世间的世态炎凉,更是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摸得极熟悉,简直如同掌上观纹一般,甩掉几个可能存在的尾
巴还不是小菜一碟。随着巷道的位置越来越远离城市的中心,周遭的景物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高耸的精美楼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破破烂烂的建筑;宽阔干净的马路也不见了,只容一辆马车通行的狭窄道路坑坑洼洼,上面布满了不知何年何月填进去的
破砖碎瓦;到处是积水和垃圾,幸好此时已是隆冬,才没有滋生臭虫飞蚊,但也可以想象夏日里的场景。警惕地四处观望了一阵,除了几声犬吠,这个位于纽迪亚城边角的贫民窟已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白天从事重体力活的城市贫民早就沉入了梦乡,就连他们养
的狗都因为吃不饱而没什么力气叫唤。在一个不起眼的大杂院门口,纳罗瓦停下了脚步,伸手一推,那看似锁死的院门却被推开了。这种破烂的院门照理说一旦开开肯定会吱呀作响,惊起无数邻居来,但是怪了,这扇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等纳罗瓦闪身进入院中,又被悄无声息地关上。院子里头黑黢黢的,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声,满院子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
——穷家值万贯,穷人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虽然几乎没有一点光亮,纳罗瓦也没有点一根火把什么的,但他还是绕开了所有的障碍,进入到院子西边一间小小的房间里。整个院子中,最好的房子自然是朝
南的那一排,而西边那间则是最破最潮湿的,一般人家用来堆放杂物,住不了人。但是这里显然例外。
破烂的房间里头伸手不见五指,纳罗瓦小心翼翼地将门关死。然后就看到房间里头亮起了一盏小小的灯火。假如有识货的人在场,将会惊讶地发现这个破烂堆里居然点起的是魔法灯盏——跟唐福在阑珊城中所用的同款,只是规模要小得多,也没那么明亮。魔法灯下头
那颗小小的魔法晶石,大概可以将这个大杂院里所有的东西全都买下来,说不定苦哈哈们还会心甘情愿地附送两个成年了却养不活的闺女。一个穿着一身如苦力一般黑褐色衣服的人正坐在墙角,一脸不愉地看着纳罗瓦。看他的表情,似乎来的是一个码头上的搬运工,而他自己才是帝国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