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肆意生长着,配合着黄昏时被夕阳染得猩红的天空,生机勃勃的同时而又凄凉。
荒草间,几个瘦弱的人影与那深深白骨相映成趣,没有完全腐烂的骸骨与残垣断壁静静地躺在坑壳之中,似乎是在向路过的人们诉说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
时过境迁,故地重游,再见却是这般模样,难免会让人有些多愁善感。
吴贡叹了一声,骑马带着众人绕过了已经塌下去的石桥,进入了如意湾镇之中,这里经历过一场杀戮,应该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了,但空气中总有一股去不掉的血腥味。
镇子里的大部分百姓早就不知道去哪了,已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入眼的满是苍夷。
吴贡带着人进入镇子内,找到了一个还生存在这里的活人,此人瘦成了皮包骨头,那头发宛如深夜里已经萧瑟的枯草,只穿着一片破旧不堪并且极为不合身的衣服,身上还沾着泥土和尘埃,埋在腐朽的草堆之中,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已经死了。
吴贡也不客气,一来到其身前就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一根竹棍往这人身上戳去。
“喂!醒醒!”
镇民睁开眼睛,但脸上的神情并不像是刚睡醒的懵逼状态,而是麻木,一种机械式的呆滞。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吴贡,也不看别人,就直视着他的眼睛,发着呆。
“嗯?”吴贡心里觉得古怪,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想了想,他取出两块干粮,说道:“好好回答我的话,吃的东西还有。”
说完,他就把干粮扔向了这人脚下的草堆里。
哗,啪~
坚硬的粟米饼落在草堆上的声音可以清楚的让人听到,但怪异的是,本该饿了许久对食物有着最疯狂渴求的镇民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但并没有如饥似渴的弯腰下去捡。
没多久,这镇民再次抬起头,重新与吴贡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这是饼子,你到底吃不吃?”
“说话!”
“想挨揍是吧?”
“让你说话!”
这镇民半天没有出声,吴贡身后的王中柱等人有些不耐烦了,便一脸煞气怒声喝问道。
可对方依旧不为所动,和之前那般,直视着吴贡的眼睛未曾挪开过分毫。
诡异的是吴贡竟然也没有说话,也盯着对方的眼睛看,谁也不愿意退让。
可能是吴贡刚刚的行为让镇民心里觉得不爽,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察觉到不对,王中柱等人也闭上嘴,和吴贡一样默不作声,只是他们的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兵器上,眼里全是警惕,随时有可能拔刀杀人。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眼前这镇民的目光终于动了两下,缓缓下移,从吴贡的脸上看向了他身下骑着的马匹。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其他人的马匹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断地用前蹄踩踏着地面。
褐色的眸子中映照出马匹的模样,镇民呆滞麻木的眼神中有了一些变化,变得兴奋起来,他突然抬起双手,用嘶哑宛如磨盘转动一样的声音,对吴贡咆哮道:“给我!给我!”
“什么?”
吴贡疑惑,便问了一声,但对方并没有回答,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便直接扑了过来,抓住了马脖子上的鬃毛,然后紧紧抱住。
对于镇民来说,这马儿,才是他极为渴求的东西。
吴贡有些懵圈,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镇民是什么情况,就见对方张开嘴,朝着马脖子就咬了过来。
“滚蛋!”没有多想,骑在马背上的吴贡随意一脚就将这他踹飞出去三四米远,隐约间还能听到好几根肋骨一起断裂的声音。
砰!
人体重重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脚,吴贡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镇民的胸口还是被踹的凹陷了下去,如果换作一般人,哪怕没死也会直接丧失行动能力,可镇民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很快就晃晃悠悠地像一只丧尸一般站了起来。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动作轻快没有半点拖沓,毫不犹豫地再次冲了过来,想要啃咬马匹的脖子,可还没靠近,吴贡又是一脚将他踹飞。
这次他的踹的位置是肩膀,镇民再站起来时,肩膀直接错了位,可他还是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站起来和刚才一样又朝吴贡身下的马冲来。
砰!
砰!
咔嚓!
砰!
就这样接近被踹飞,再接近再被踹飞连续了四五次后,镇民第六次站起时,他已经不成人样了,身上多处骨折口吐鲜血不止,整个右脸部份完全塌陷。
吴贡静静地望着他,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但眼中早已经涌现出惊人的杀意,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样接二连三的,他早就不耐烦了,如果这家伙还来,他不介意直接宰了他。
但可惜的是,对方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哪怕知道了也完全不会在意,不过,他也明白了一直这样是接近不了马匹的,所以也不再选择盲目的去冲。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着,大概一分钟左右,他才发出声音,只不过比起前几次,他这次发出的声音变得格外撕心裂肺。
“给!我!!!!!!呀啊!!”
他的声音很大,惊动了其他同样在苟延残喘的镇民,随着他的喊声过后,他的身体四周出现大量漆黑阴冷邪气。
吴贡一愣,下一秒脸色微变。
“侍怨徒!”
他刚才还在奇怪呢,这人怎么像小强这么顽强呢,而如果是侍怨徒,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镇民已经借了邪祟很多次力量,在自身再难以供养得起邪祟时,自身便成为邪祟的一部分,自然也就感受不到痛楚了。
而吴贡显然与侍怨徒打过不少次交道,知道侍怨徒该怎么处理,他没敢耽搁,拉着缰绳直接骑马就冲了过去,在邪祟意识没有降临之前,抓住对方散乱的头发一把将其拎起。
“死!”
双手一用力,眼前的侍怨徒毫无反抗能力,直接被吴贡扭断了脖子,当场断了气,身体周围弥漫出来的邪气也缓缓消散,不再生出。
而不远处的鹤见初云也“呛”的一声将长剑拔出,大片灵力挥洒出来化做数道凌厉的剑气,瞬间夺走了三个侍怨徒的性命。
“走!”
吴贡调转马头,大喊一声,这些侍怨徒说难对付也好对付,毕竟都是些普通人,他们一行人之中修为最低的武胜都有了正阶祓疫段的实力,对付普通人就跟杀鸡宰羊一样简单。
可要是面对已经完全邪我祚替的侍怨徒,鹿死谁手可说不定,吴贡不敢赌,也没那个必要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