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完全新生的血肉,可其中有某种力量在发挥作用,使得它们每一次蠕动时都会腐败一些,不受控制地渗出黏腻血浆和脓液。
而在墙体分裂开的空洞里,拴着一个又一个……大概是人的生物。
身体已经长满了蛆虫,严重的脓肿溃烂,分不清男女,之前闻到的浓酸味就是他们发出来的,脚底还落了一堆空了的药剂,他看了眼,上面写着氟锑酸。
他或是她的下半身都被挖空了,里面填充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器材和类似虫卵似的东西——也不清楚是不是要作为孵化使用,大部分竟都还活着,见到塞利安时甚至还能发出呜咽的呻吟,那声音像是被压在一片垃圾场里的畸形怪物,是人类根本无法传出的动静。
虫婴和玩偶从影子里冒出头来,按照惯例跟塞利安撒了会娇,随后大梦初醒般往那些人的方向看了过去,皆是语气感叹的说:“哇,好多巢穴。”
的确是个培育场,一个违背了伦理和人性的,巨大且黑暗的生殖实验。他们为了影视城某个“负责人”变态的乐趣腐烂地存活了不知多久,只是为了让观众取乐。
好一会儿的时间,他才意识到那些人都在说话。
塞利安凑了过去,尽可能动作轻一些,他听到他们在说“地狱影业特供服务,享用一次只需半个灵魂碎片”。
在不断地说,嗓音大概曾经很好听,或许还经过导演部门的调教和改造,没有任何沙哑。但也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生物了,忘记了为人的身份,忘记了所有,只会不知疲倦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他近乎无声地走到这些哪怕死后也被人用链子牢牢锁住的人们面前。
长廊光线充足,但就从此刻的画面来看还是暗些比较好,塞利安一脸空白地站在那里,像是个捆着另一些枷锁的幽魂。他不属于此地,却比什么都要黑暗。
他垂眼看着这些几乎没有人形的生物——人体依旧不断地咕哝着那段商品介绍台词,眼瞳被保存地很完美,是极为不协调的纯净——但在这大片血腥与秽物之间只显得诡异且恶心。
无论他们是谁,为人该有的事物已被通通剥夺,只能在这座地狱里接受毫无尽头的痛苦。
接着,塞利安抬起头,回忆起原先绮莉教他如何调动“全方位检查”的权能,朝那颗有些婴儿般蓝色眼眸的受难者轻轻一握。
一大片血和组织液炸开,在这种地方几乎显得平和安详。
有个正准备张口吞掉什么的虫婴立马停下动作,顶着张无辜脸往回爬去,随后埋怨的跟玩偶说:“你怎么又骗虫呢,还好我刚刚没吃,不然爸爸要骂我了。”
塞利安一副没听到它们对话的平静表情,只是依次走到其他人面前,抬起手,结束这场噩梦般的产品推销活动。
远处再次传来哀号,像是有无以计数的人被关在地底,正拼了命地用指尖抓挠着墙面,哭泣声和惨叫无休无止。
做完一切,他又低着头去看那些残破的尸体,脚下也全部都是破碎不堪的血肉和秽物。
许久,许久。
塞利安又最后看了一具曾是某个人的挚爱、子女、或是兄弟之人的尸体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分岔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