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去,从远方的两边洞中走出了两排狼战士和狼散兵,他们押送着一个手脚被枷锁束缚住的人,他身上只剩下我永远忘不掉的布甲,装着飞斧的背带已经不见踪影。他被往前一推走了一个踉跄,站到了我的对面。是k-32,为什么?
“他昨晚似乎想要对我做些什么事情,可是不慎失手了。面对这样的弑君者,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不介入你们的私人事,不过只有两分钟时间。”回荡在1整个环状山谷之中的声音突然消失,只能听见观众混乱嘈杂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现在的表情就像那个嘲笑我的人一样,脸上挂着让人战栗的笑容,这是在绝望中才会出现的面容。
“我想为我们结束这场闹剧,本来想回来叫上你一起离开这里的。”
“不不不,你这样让我做的一切都……没意义了。”
“可是我失败了!”他大声地吼道。一切现在都积重难返,我总想着拯救我们的名声在大酋长的面前好好表现,可是现在……
“一切都积重难返了,我……我不知道……”我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可是他这时勉强地向前走了一步。
“我们还有机会,让我等下干掉他。”他这么说道,我握紧长剑的剑柄,沉重地摇了摇头。
“你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你们……几乎毁了一切。”我想要挽回我们在这次动乱中失掉的一切,可是我只是一个人,做得到吗?
“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愚忠,和在这样的时代和群体里妄想拥有的愚蠢的气节!”这不是他的声音,是和那个像是恶鬼一样尖锐难听的声音。我或许明白了一切。
“这不是我苟活和不去试着改变的理由,即使我做的一切,在其他人看起来就是那样愚蠢。”
“时间已至,你们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大酋长的声音重新回荡在这个竞技场里。对啊,这里就像是竞技场一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们只是被围观的困兽而已。
已经没有了余地,我拔出了长剑。祭司伸手解开他手脚上的镣铐,将一把他的飞斧丢在了他的面前。他低头捡了起来,径直地朝我冲过来。
他们没有任何的胜算,那把斧头无法穿透我身上坚硬的板甲,没有任何护具的他也只是脆弱的战士而已。
可是你真的要这样以死相逼吗?我看着他已经失去理性,眼中带着黑紫色的光芒凶恶地朝我这边奔来,只能被迫摆出准备招架挥击的姿势。
他现在是弑君者。我在心中默念道,不让自己的意志被软化击溃。
k-32用力地向后举起斧头,我双手挥起长剑准备去招架住他的这次攻击。没有金属擦碰的打击声响起,我的长剑在力道作用下直接深深地砍进了朝我冲过来的他的右肩上,鲜血顺着剑刃流到了我的手上。在几秒钟之后,我听到了身后的远处传来的撞击声,那把斧头在身后的地面上滚动撞在了围出场地的石墙上,正上方是大酋长的王座,举起盾牌的战士迟迟没有敢放下。
在观众的一片骂喊声中,k-32倒在了地上,眼中的光也消失了。他的表情并不是那样的凶恶,反而是一种解脱时的释然。接着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阵黑色的烟雾消逝了,观众们发出惊异和害怕的声音。
我的脑海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想法,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我已经知道了我要做的第四件事是什么。
“我希望您能对我的表现满意。”我已经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侵蚀着我,但是还是竭尽全力仰视大酋长对着他喊道。
“很好,很好,你已经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要做的多了。告诉我吧,为什么你要这样子去做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
“如果我这样做,你们对我们的印象能有所改观,那就已经值了。”
“是让我原谅我的杀父仇人吗?”他的声音混杂在了那种恶毒的笑声中。你觉得值吗?那个声音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没有回答它。
“我们的错误也许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我才会做着任何可能的事情去找那个机会。我们之中也有很多比我这样还要尽责忠诚的人,他们并不是你们眼中的金钱奴隶和歹毒恶棍。”
“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明白这点。”
“可是我希望你们知道!”
在我歇斯底里地喊声之后大酋长停顿了一下,接着他站起身来。
“你们也许如此,但是看啊,这些人里面,有多少在那天被你们的背叛行径杀害了亲属,他们是在耻辱中死去的。我想看见那些杀害我父亲的人死去,他们也是!”
祭司站在高台上朝着观众大喊着像是口号一样的话语,这激起了人们的情绪,他们都站了起来朝着我像猿猴一样叫嚣着。
“你们都是外邦人,我的祖先曾经用他们的热情和温暖接待了你们,可是你们却用枪炮掠夺了我们的一切。而现在,历史也不会因为你一个人的努力改写,你知道那句话吧,‘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已经见识到了。现在我们有了你们的东西,就让仇恨回到你们的身上吧。
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不是吗?被叫做‘雇佣兵’的人。这个词真的不那么好听。我在小时候学习你们的知识和文化,越来越被你们的无知感染。我明白你做的一切,可是那些事还是发生了,而你,你想做的太多了,改变的又哪有那么容易?如今只能在漩涡里挣扎。看啊,他们可不会原谅你,还会为你的死欢呼。”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就像是朝我射来的箭一样锋利,直接刺穿了我的板甲。
“我会以个人的名义为你准备符合一个战士的葬礼,但是你必须死,否则没有人会为此满意。”
祭司正要开口,却突然哑口无言。
“如果在我的死,能够让你们满意……”我抱着头盔跪坐在地上,声音逐渐哽咽,泪水滴在了钢盔上,阳光终于照到了上面,被洗净的表面反射出了光。
大酋长坐回座位上摆手一挥,站在后方和四周场地里的狼散兵将长长的枪口对准了我,我没有抵抗。听着枪声打在我的板甲上,它终究会被击穿。
终于在最后一刻感受到了血肉的疼痛,我终于解脱了,从我的愚蠢之中。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变成了黑色的烟?”大酋长紧张地看向旁边的祭司和术士问道。
“他们寻求了恶魔的帮助,却在最后的时候背离了它,所以恶魔夺走了他们的形体。”
“那他们会去哪?”
“像人一样找到合适的地方留下来,不会困扰我们的。”
“可叹,可叹。”大酋长起身离开座位。
几天之后,图腾上长出了血红色的花,这让所有的祭司和术士都感到意外,他们将对此做研究。
“所以这就是他们的军牌了?k-32的呢?”
“他没有给我,或许对自己活下来有绝对的把握吧。我知道他,他就是这样子的。”
我把g-40的军牌放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电报,摆在l-3的面前。
“贵国佣军逆叛杀害生父,然有汝等称‘蓝精灵’者不屈于众,为吾正首于前。然天之不济,于追击之途深陷遭伏而没。今已因礼厚葬之,感其气节特此诉于兵首,望知悉。”
“他们果然……还是没逃出来啊。”我看着他有点痛苦的表情,内心也是十分地难过。又少了两位同胞,g-40还是和我一样的第一批的战士。“但是我觉得其中也许有什么问题,那个酋长的儿子看起来不是什么善类。”
“哦是吗?”我对他的这句话有点好奇。
“他们对那个酋长的态度十分怀疑,也许只是在利用他们,像奴隶那样。”
我低头想了想。
“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先放到一边。这件事在上面会有一些轰动,我如果有时间和能力的话可能会考虑去考察一下情况。”
“那他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是等上面发下来处理通告还是我们自己解决。”
“他们不会去试着得罪雇主的,所以我对他们没什么期待,等会我就去群体墓地为他们准备。那他们的酬金,你准备替他们拿吗?”我问他,他撇了撇嘴。
“我没有那种想法,就都存集体金库里。我的也一起。”
“那就这样了,集体宿舍租金也越来越贵了。话说,如果那边如果统一的话可能需要你们这种复古战斗的人会越来越少了,不准备练一些其他的东西吗?你看你的手,一边壮得都有点不协调了。”
我试着舒缓一下他的情绪,每个从战场上回来失去了兄弟的人都需要这样有人和他们讲点轻松的事情,也许没那么轻松。
“别这样说,我只要射得准,也不比那些拿枪的弱。”
“说的是啊。”我对他的观点表示同意。
他走出了办公室,我拿起军牌看着,上面仿佛映出了他们的形象。不,那只是我的模糊影子而已,我们长得没有多大差别的。但是我还是十分地难过,生气懊恼地砸了一下腿,手中的电弧都要从体内激发了出来。
我们还将这样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