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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青蛙医院(二十六)窥秘者(1 / 2)

“滋滋……滋……滋滋……”</p>

黑暗无光的小房间中,电流声断断续续地响着。</p>

齐斯坐在椅子上,被拘束衣和皮带牢牢地固定,半死不活地向后仰靠。</p>

道具栏好端端地镶在视野正下方,没有被封锁,他随时可以调用某些道具,斩断身上的束缚。</p>

但这没有必要。</p>

他都为了能够入局喝下一碗恶心的蝌蚪汤了,要是因为挣扎太过从梦里醒来,错失了某些关键线索,就得不偿失了。</p>

在最初的混乱后,齐斯逐渐适应了电击的节奏,并且找到了其中的规律。</p>

比如,每次电击后都会停顿两秒,一秒可以用来调整状态,剩下一秒则可以用来进行碎片化的思考。</p>

再比如,每三次电击后,脑海中都会闪现一部分破碎的影象,有时是没头没尾的语句,有时是曝光严重的画面。</p>

浅灰色的天空下黝绿的森林成团滚簇,以逼人窒息的架势拥住被藻类渲染得绿如苔痕的池塘。</p>

层层叠叠覆盖的血疴凝垢在水中分出赭红和暗紫的层次,被稀释后散成半透明的殷红和淡粉。</p>

池底泡得浮肿的婴儿尸体掉落片片苍白的皮肉,溶于水后飘荡开牙黄色的油脂,淤积在藻叶上,开出油绿色的溃疡。</p>

“程平,你疯了!你不要命啦?”</p>

急切的声音。</p>

“醒醒,我问你,二加二等于几?……错了,应该等于五。”</p>

冷漠的声音。</p>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徐晴活着也不会希望你这么消沉下去的。”</p>

担忧的声音。</p>

齐斯将所有信息分门别类,利用电击的间隙排列组合,尽量冷静地从事分析。</p>

第一,从脑海中影像的称呼可以判断,他扮演的程安拥有院长程平的部分记忆,关系恐怕不仅仅是普通的同事亦或者熟人。</p>

齐斯了解过,心理学中存在一种错误信息效应,人脑会下意识地将接受到的信息和自己的记忆融合,从而形成完全错误的记忆。</p>

人们虽然会不自觉地将目击或听闻的别人的记忆按到自己身上,但绝对不会记错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后者已经属于精神疾病的范畴了。</p>

当然,从现有情况看,程安有精神疾病是真的,不然也不会频频陷入幻觉,并在此时此刻被绑在这儿,接受电击治疗。</p>

第二,从影像的内容可以推测,程平在徐晴死后受了刺激,大概率干了一些出格的事儿。</p>

这类事绝对不是程安之前说的,那些“杀死女婴”“谋杀产妇”之类的小打小闹,而是能够动摇很多人利益的更疯狂的存在。</p>

他似乎也因此遇到了一些麻烦,电击治疗这种治疗精神疾病的手段,不排除是针对他来的。</p>

“这是自己承受了痛苦,所以出于责任分担效应让我也经历一遭,好和他感同身受吗?”</p>

齐斯望着眼前的虚空,自感好笑地扯了扯唇角。</p>

他一向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多饿几顿就能适应两日一餐的进食频率,多死几次就能面不改色地往自己身上动刀子,这会儿,他已然习惯于利用电击的间隔进行断断续续的思考。</p>

“我是和孙德宽前后脚跑出办公室的,我可以确定我没有和诡异产生直接接触。”</p>

“进入办公室不可能是死亡条件,不然关键线索注定无法传递出去,这个副本的TE线将无法打通――哪怕对这个世界控制力不强,诡异游戏也不会安排无解的题目。”</p>

“不排除‘后一个离开办公室’作为死亡条件的可能性,但概率不大,因为离开的先后顺序很多时候要考验运气,没有任何线索提示的情况下,以此决定生死明显是不公平的。”</p>

“我和孙德宽的区别在于,我接触了桌上的那些文件,以及……我的身份是和院长接触较多的程安。”</p>

“嗯,二流游戏里常见的完成前置条件、开启新剧情的套路。”</p>

齐斯在心里开着玩笑,同时有意识地将思维分成两半,一半用于思考和分析,一半用于接收电击中产生的影像片段。</p>

细碎的画面和词句如同拼图般在眼前穿插又重组,齐斯一会儿是第一人称视角的亲历者,一会儿又飘飞到上空,以上帝视角俯瞰。</p>

记忆的幻影搭建的图景中,挤满青蛙和腐尸的池塘边,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从森林间走出。</p>

他一身白大褂,背着一具女人的尸体,怀抱着一个通体青紫的死婴,不顾脏污和腐臭,踏入锈绿色的池塘。</p>

满池塘的青蛙像是见到了仇人,聒噪地鸣叫起来,一只接一只地跳到男人的胳膊上、肩膀上和头顶上,生出尖利的指甲抠挖他的皮肤,死命地撕咬他的耳垂和脖颈。</p>

青蛙们咬下了一块又一块的肉,他在几秒间变成了一个血人,步伐却很稳当,一步步走向池塘中央。</p>

背上的女人淅淅沥沥地淌着粘稠的鲜血,和他的伤处留下的新鲜血液融为一股,在水面上拖拽出一条艳红的挑染,像是眯缝着睁开的眼。</p>

男人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身上的青蛙忽然停止了动弹,像是死去的蝉蜕般,沙土似的脱落,“扑通扑通”地砸入池水。</p>

满池的腐水剧烈地涌动起来,或蓝或绿或红的怨灵在水面下来回飞窜,却无法接近男人分毫。</p>

一座白色的石台在池中心拔地而起,正停在男人身前。</p>

男人将背上的女尸和怀里的婴尸并排放到石台上,反手用指甲划破手腕的血管,就着汩汩的鲜血在石台上涂抹符号。</p>

随着符号的画成,女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身旁的死婴也扯着嗓子发出冲天的哭嚎。</p>

两具尸体被赋予活人的特征,身上的死气却没有衰减分毫,平白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p>

男人却毫不畏惧,反而凑近过去,柔情款款地呢喃:“阿晴、小宇,等我完成最终的仪式,一定能让你们真正地复活的……”</p>

“仪式”么?</p>

齐斯捕捉到关键词,心念微动,视线上移。</p>

横陈着尸体的石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尊抱着婴孩的圣母像,阴影笼罩着半个池塘。</p>

洁白的大理石身躯纤尘不染,从头发、睫毛到衣褶的细节都历历可见,裙裾上绣着星空、海洋生物和植被的花纹,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瞬目间被石灰封死。</p>

安静而放松地端坐着,柔美的脸上目光下垂,悲悯而又慈祥地注视怀中的婴儿,仿佛对周围的死亡和血腥毫无感知,又好像透过婴儿冷漠地俯瞰芸芸众生。</p>

分明是一副神圣的场景,在血泊和尸体的环簇下却是说不出的诡异。</p>

齐斯额角的青筋忽然跳动了一下,像是潜藏在基因里的某种本能发出的预警。</p>

心脏好像被一张磨砂纸紧贴着包裹,从里到外泛起阵阵的痒意。</p>try{ggauto();} catch(ex){}

几条非叙述性信息在脑海中闪现,他恍然知晓,仪式对应的神明已经死去,留下的残余是彻头彻尾的诡异,不知将有什么样的满怀恶意的存在从残躯中爬出……</p>

【身份牌隐藏效果“窥秘者”已触发,此副本中无法再次发动】</p>

【备注:策划灾难的主祭游走于诸神的宴席,次次密谋和神谕背后总有他的身影,他也因此知晓属于诸神的秘密。】</p>

思维折断,视线右上角的血色卡牌闪烁着妖异的红光,眼前有一瞬间折射觥筹交错的灵感幻象。</p>

齐斯由此明白,【猩红主祭】牌的隐藏效果是获知部分神明层面的知识,触发条件为注视神明衍生物……</p>

神明之类的玩意儿阴魂不散,到底不是个好兆头。</p>

已知诡异游戏和神的关系千丝万缕,接触越多,便意味着越接近游戏的核心,越容易引起高位存在的注意。</p>

不过对于觊觎神位的齐斯来说,关于神明的知识正是他所需要的东西。</p>

信息在任何时候都十足珍贵,尤其是传播不广的所谓“秘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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