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们只念诵了一遍童谣便停了，具体的字句也没在系统界面上刷新。</p>
有几个玩家没听清楚、没记下来，不由露出慌张的神色，又强行压抑，故作气定神闲。</p>
梅狄娜女士做了个手势，一个孩子从角落中拖出一个巨大的纸箱，推到玩家们面前。</p>
“请在晚饭前换上校服。在红枫叶寄宿学校，你们必须穿校服。”</p>
玩家们早就知道这条规则，此刻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打开纸箱，看都不看就从里面抓出衣服，往身上套。</p>
混乱中，齐斯悄悄走到梅狄娜女士身边，低着头说：“梅狄娜女士，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那些事了。”</p>
梅狄娜女士愣了愣，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齐斯，似乎在回忆前因后果。</p>
半晌后，她终于想起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冷冷道：“47号，你怎么擅自从禁闭室出来了？我允许你出来了吗？”</p>
“对不起，我不该不经过您的同意就出来……”齐斯快速代入了初中时应付老师的经验，做出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声音越来越轻，“可是……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东西我会饿死的……”</p>
梅狄娜女士的小眼睛眯了起来，闪烁着探究的光，声音却依旧冰冷：“所以，你就自作主张跑出来了？”</p>
“梅狄娜女士，请您再相信我一次。我只是想请一位先生帮我告诉您，说我已经知道错了，但那位先生执意要带我一起走……”齐斯抬手指了指混杂在人群中，正吃力地往身上套校服的陈立东，声音真诚而委屈，“那位先生说他是慈善家，是代表‘原住民爱心基金会’来我们学校视察的，还说要把您做过的所有事都上报……”</p>
梅狄娜女士扭过头，死死盯着人群中的陈立东看，眼中现出一丝明显的狠戾。</p>
她再度看向齐斯，问：“你没和他说什么不该说的吧？”</p>
“没有。”齐斯摇头，“我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记得了。”</p>
梅狄娜注视着齐斯的眼睛，咧开嘴笑了：“很好，这次你没有说谎，我要好好奖赏你。”</p>
齐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然后就听这个NPC宣判道：“今天你代替16号，去厨房帮忙做饭吧。”</p>
齐斯沉默了，很想问一句：“你确定吗？”</p>
“怎么，你不愿意吗？”梅狄娜女士皱紧眉头，看上去就要发作。</p>
齐斯只能垂下眼，露出纯洁无暇的笑容：“谢谢梅狄娜女士，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p>
另一边，玩家们把校服都分完了。</p>
校服只有二十八件，一个小个子的混血少年没抢到衣服，正不忿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朝齐斯这边张望。</p>
他无疑盯上了齐斯身上的校服，无奈齐斯和梅狄娜女士黏得太紧，不好下手。</p>
齐斯察觉到了他觊觎的目光，冲他温和地笑了笑，此情此景下却像极了挑衅。</p>
混血少年：……Fuck！这NPC好讨厌！</p>
梅狄娜女士走过去，冷冷地将目光扫视过众玩家：“今天是第一天，谅你们刚到这儿，违反校规的我先不做惩罚。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一下，熟悉一下这里——明天我就不会这么好脾气了。”</p>
她说完，便走向楼层深处。排成方队念诵儿歌的孩童们也四散开去，像鬼影似的消失在各个缝隙中。</p>
齐斯深知自己是个“没人权的NPC”，连忙跟上梅狄娜女士。</p>
后者停住了脚步，回头命令道：“47号，你留在这儿，给新同学们讲讲规矩。等太阳落山后，会有人带你去厨房的。”</p>
齐斯：“好的，梅狄娜女士！”</p>
有了梅狄娜女士这番话，至少玩家们是不敢随意对他发难了。</p>
齐斯不知道任何红枫叶寄宿学校的规矩，也深知谎言说的越多，越容易被戳穿的道理。</p>
顶着众玩家期待的目光，他把之前孩子们念过的童谣又念了一遍，郑重说道：“所有规则都在里面了，请你们务必要记住。”</p>
众人不敢怠慢，几个之前没听清童谣的玩家更是互相借笔，在自己的掌心上记录起来。</p>
记完后，他们一头雾水：这童谣到底说啥了？哪里有说规则了？</p>
齐斯老神在在地倚在门边，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已经完成了任务、进入待机状态的NPC。</p>
玩家们亲眼见识过他和梅狄娜女士的“熟识”，也不敢上前多问有关校规的事儿。</p>
姜君珏身为众人中最有名气、资历最老的玩家，适时担当起领导者的责任，眯缝着一双睡眼宣布：“这个副本啊，目前本人已经发现了几处不对劲的地方……”</p>
玩家们陆续聚成一团，陈立东却没有凑热闹的打算。</p>
他看到齐斯孤零零地伫立在一旁，当即凑近过去，压低声问：“47，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我的身份？”</p>
鉴于梅狄娜女士不算人，齐斯诚实地摇头：“没有啊。陈先生，怎么了？”</p>
陈立东松了口气，肃然道：“如果有人问你我是什么身份，你就说你不知道，记住了吗？”</p>
齐斯掀起眼皮看他，露出迷惑的神情：“可是……我知道陈先生你不仅是慈善家，还是‘原住民爱心基金会’的观察员……”</p>
“反正你就按我教的说。”陈立东急忙打断齐斯，“在外面也不要叫我‘陈先生’了，叫我‘陈哥’就行。”</p>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对，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和他们当中的一些人有仇，一旦暴露身份，会没命的。我之前帮过你，你也不希望我被他们害死吧？”</p>
齐斯乖觉地点头：“我明白了，陈……哥。”</p>
他顿了顿，又忧心忡忡地问：“陈哥，你和谁有仇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p>
“这不关你的事，你保护好自己就够了。”陈立东故作深沉地摆摆手，终于放下心来。</p>
知道他身份的周大同是自己人，叫做“47”的NPC也是个又懂事又知恩图报的设定，他又对自己的表情管理颇有自信。</p>
除非他主动摊牌，不然其他玩家上哪知道他的身份去？</p>
齐斯看着心下大定的陈立东，眉眼弯弯地笑了。</p>
他基本已经确定，他的“坏孩子”和陈立东的“慈善家”都是特殊身份。</p>
还有至少一个特殊身份是在他和玩家们汇合后才载入的，对此，他也有怀疑的对象。</p>
——47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NPC，能有什么坏心思呢？</p>
——47只是想帮助玩家们消除隔阂，增强信任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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