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音一如既往地冰冷，“恭喜”二字听起来讽刺意味十足。</p>
齐斯虚着眼，看着光线黯淡下去，恰似影片开场前的银幕，又在某一瞬间有了声与光。</p>
眼前的画面里，一个墙壁洁白的办公室中，两个男人正激烈地讨论着什么。</p>
“主任，双喜镇的地界上又有人失踪了，目前基本可以确定，双喜镇是区域性诡异事件。我去测了测周围的诡异波动，这至少是B级诡异。”</p>
年轻的声音很是焦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穿白色制服的束发青年，看不清脸，却能看清胸前身份牌上写着的字——【诡异调查局】。</p>
诡异调查局？这是什么？</p>
齐斯知道，存在诡异的世界肯定会演化出专门对付诡异的机构，不过这名字也太草率了吧？</p>
以及，这个机构到底是副本背景里的，还是……来自于现实？</p>
画面还在继续，青年正对着的办公桌后，一个中年人不动如山地问：“小萧，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主动进入了双喜镇的范围？”</p>
“是的。”青年自责地说，“要是我们动作快点，早点拉好禁行圈，他们也不会……”</p>
中年人打断道：“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这个诡异的作用方式了，只要不进入特定范围，就不会受到影响。立刻上报总部，将双喜镇划为禁行区，然后用水泥筑墙。”</p>
“那……那些失踪的人怎么办？”</p>
中年人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B级诡异意味着什么？把我们整个分局填进去，都不一定能处理好，说不定还会引起异变！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状态，不靠近就不会出事，要是它有定期吞几个人的需求，我会向议会请示，扔几个罪犯进去。”</p>
“可是已经有四个人失踪了，他们的父母和子女都在治安局静坐……”</p>
“让治安局拖一拖，实在不行，从军队里调几个无家无室的填进去，也算是给他们个交代。他们无非是想要点钱，如果还是不消停，就当做反抗组织处理。”</p>
“……”</p>
“小萧，你需要知道，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也经不起无谓的损耗。在全人类的命运面前，微小的牺牲是必要的……”</p>
画面缓缓褪色，声音也逐渐远去，一行行银白色的文字依次刷新。</p>
【个体的苦难对于群体的安逸来说不值一提，既得利益者编织并鼓吹仁义道德，爱惜羽毛，袖手旁观，并美其名曰“必要的牺牲”】</p>
【《双喜镇》NormalEnd-“牺牲品”已收录】</p>
【三分钟后自动传送出副本】</p>
在看到刺眼的“NormalEnd”两个单词后，齐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p>
他压抑着无名怒火，问徐瑶：“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知道这个副本的TE结局是什么吗？”</p>
徐瑶一脸懵逼：“什么副本？什么TE？”</p>
齐斯：“……”</p>
看来问徐瑶是问不出想要的信息了，他要想知道《双喜镇》的TE结局，只能等离开后登上论坛，看看前辈们的总结。</p>
一想到帖子里大概率会出现大量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宣言，齐斯就生理性想吐；但出于某种完美主义情结，让他忍住不看还不如要了他的命。</p>
此刻，他在心里把那个号称“时空之主”的邪神骂了好几遍，并且打定了主意，一出副本就要把那三行尊名记在自己的本子上，以后一有机会就狠狠地报复回去。</p>
你想要契约权柄就不能直说吗？好好地通着副本呢，横插一脚，还我TE结局！</p>
……</p>
井下世界，李瑶漫无目的地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巷道间，和影影绰绰的魂灵混杂在一起，身形模糊如雾气。</p>
她想起来自己已经死去了，不过是被抹除了对于死亡的记忆，作为一个提供线索的NPC，无休无止地游荡在双喜镇中。</p>
而现在，她虽然已经恢复了过去的记忆，但也知道：等这个副本结束，玩家们或死在这里，或各奔东西，唯有她还会回到原点，重新变回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NPC。</p>
过去浑浑噩噩，未来也将浑浑噩噩，看不到希望，看不到结局。</p>
李瑶兀自叹息，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束金灿灿的光亮，从远处的丧神庙中冲天而起。</p>
这是以往任何一次循环中都不曾遇到过的景象，李瑶鬼使神差地追着金光，一路走到丧神庙前，推门而入。</p>
庙内没有神像，也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副巨大的棺椁摆放在大厅中央。</p>
金光正是从棺椁的缝隙中漏出的。</p>
李瑶走上前，吃力地推开棺盖，所有光线在棺盖落地的刹那泯灭，只剩下一具苍白的尸体横陈在棺中。</p>
“齐文？”李瑶认出了棺中人的身份，惊呼出声。</p>
她半拖半拽地将人从棺材里扒拉了出来，摸到对方冰冷的表皮和僵硬的肌肉，判断出青年已经死去多时。</p>
尽管知道自己是NPC，“齐文”是玩家，身份截然不同，李瑶还是感受到了几许悲伤。</p>
她知道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因此总希望旁人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不必承受死亡的苦楚。</p>
“你死在这里，应该也会变成纸人吧？可惜我很快就会忘了你，下一轮游戏大概会被你追得四处跑吧？”李瑶苦笑着喃喃自语。</p>
也许是记忆刚恢复，有太多的话无从诉说了，她竟靠着棺材，絮絮叨叨地讲了起来。</p>
从被害死，到救人、救人、救人……</p>
如果是活着的齐斯躺在这儿，大概会被恶心得以头抢地，好在齐斯此刻正在就着NE通关的影像嘲讽“人类主义”的虚伪性，压根听不到隔了一个世界的李瑶的光辉往事。</p>
“上个副本……嗯……”李瑶讲着讲着便走神了，垂下的手擦到了尸体右手小指的指腹。</p>
下一秒，一串提示文字在她眼前弹出：</p>
【名称：邪神指骨】</p>
【类型：道具】</p>
【效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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