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p>
更多的“雨”落下。</p>
星星点点的光雨漂浮地游了出来。</p>
岩石夹缝，树叶背面，板瓦空隙。</p>
无处不倾泻流光。</p>
荧绿的斑点在空中盘舞，像是一个个流光的漩涡，令人轻易看清整个山谷的郁葱。</p>
蔓生的纤草枝头微沉，开出绿黄的小光花。</p>
梁渠跨上两步，众人穿过斜径，仿佛突破某個阻隔，来到“水面”之上。</p>
荧绿的波涛无声起伏。</p>
有如流经整片山谷的一条江河，成千上万求偶的萤火聚成了它，静静地流淌。</p>
瑰丽。</p>
龙女眼眸绽放华美光彩。</p>
“无愧流光海之称。”</p>
龙炳麟压低声音。</p>
亲眼所见，为眼前一幕等候几天，绝非什么巨大代价。</p>
所有人都放缓呼吸，生怕惊扰眼前的森林精灵。</p>
龙娥英伸出手，接住一只同虫打架，翅膀残缺，跌跌撞撞的小虫。</p>
搅水声忽然响起，硕大的黑鱼从潭中猛地跃起，流淌的光河断开一截，扬扬散开。</p>
冒失的小虫惊飞。</p>
噗轰！</p>
肥鲶鱼扑了个空，砸入水潭。</p>
大量潭水溢出，冲刷四周灌木，从岩石缝隙中涓涓回流。</p>
龙瑶，龙璃瞪住阿肥。</p>
肥鲶鱼瞥见龙女不满，须子挠头，甩甩尾巴后退，浸没得只剩脑袋。</p>
梁渠发笑。</p>
静待断裂的光河接续。</p>
“还可以更亮。”</p>
更亮？</p>
啪！</p>
响指再打。</p>
天地微光顿消。</p>
龙人屏声息气。</p>
天际之上，散去的乌云重新聚拢，无半分潮闷。</p>
淡紫星空，银白月辉消失不见，仿若山谷外扣上一口蔽天黑锅。</p>
顷刻。</p>
绿河成为谷内唯一光源。</p>
灵谷流萤，珠落玉盘。</p>
百万只萤虫浮游，开出盛烈的黄花，映亮瞳目。</p>
“真美啊。”</p>
龙女轻声说。</p>
……</p>
“怎么回事？天又变了！”</p>
“今夜好生奇怪的天气。”</p>
“住持，住持！”</p>
前山。</p>
灵谷寺住持和衣而睡，听得僧众吵闹慌张，走出院落，面对天象陡变，怔怔无言。</p>
住持现身，众多僧侣找到主心骨，围拢靠上，嘈杂问询。</p>
“住持，怎么回事啊？今夜天气好生诡异！”</p>
“是啊，一会天晴，一会天阴的，是不是闹鬼了？”</p>
“瞎说，什么鬼能改天象？”</p>
“听闻今日大祭，莫不是……”</p>
住持打断。</p>
“天公作美，回去歇息吧。”</p>
“这……”</p>
僧侣们面面相觑。</p>
此等天象必不同寻常，明明乌云盖顶，呼吸时偏无半分潮闷。</p>
“天公作美，回去歇息。”</p>
住持再道。</p>
连续两遍，众人不好再问，想来阴天放晴不是坏事，陆续回屋。</p>
县城府衙。</p>
烛火摇曳。</p>
主薄正写文章，叙述今日河神大祭，民心提振，准备择日寻高德之人，录入华珠县志。</p>
三步外的槛窗，先听雨声骤停，再见天空放晴，少顷，遍布乌云却无半分胸闷。</p>
想了想。</p>
提笔舔墨。</p>
“祭毕，是夜大雨骤消，星夜放晴，上苍大悦，或谓祥瑞……”</p>
……</p>
天光浮紫。</p>
龙女彻夜未眠，趴到一张床上，窃窃说着闺房私语。</p>
隔开半间房。</p>
梁渠盘膝运功，收敛接连突破后的躁动气血。</p>
体内。</p>
银光璀璨。</p>
七条大脉，二十三条小脉熠熠生辉。</p>
人，地双桥结实稳固，血气充盈，循环搬运间，不断滋养肉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