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想想现在辽东有个啥玩意儿?高特么淮,特么坏的很!你爹我要是去了,也不见得就比马林运气。”
“那也未必吧,要说马林和李植不要闹这么僵,那公公也未必在辽东混得下去啊。再说了,您不是辽东将士、百姓们的众望所归吗?”
“哎……”李成梁胸中那口怨气终究是没有完全发出来,长长叹了一声后,又道:“高特么淮背后是皇上啊,马林和李植为重开互市而闹僵,现在好了,让高特么淮都给参了,所以他们闹了个寂寞!”
“那现在不也准备重新开市了吗?”
“你可知这其中曲折?高特么淮重开互市是为辽东好?我告诉你,不是!炒花和歹青屡次叩关就为市赏,臭不要脸的,欠收拾!本来呢,按朝廷的羁縻政策,你市夷乖乖的,就有互市抚赏,他高淮这时插一脚进来算什么?摆明了欲假此为利,垄断马市木市。辽东本无官帑,只有税银,以此为市本,他高淮又想额外进献皇上,收税的钱哪来?边人必取偿于市马,夷人又岂肯俯首听命?后果就是必将决裂而一发不可收拾。”
“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最好就是镇道督共同料理,收税太监不许从旁牵制,出边挑祸。但可能吗?先不说高特么淮是皇上的人,就镇道督都做不到统一,哎,老子真是无语!你又怎么觉得你爹去了就能一下摆平?”
“嗨,这不是看爹您朝中有人吗。”
“有尼玛!”李成梁‘腾’的一下,火气又冒了起来,他一脚就踹翻了李如柏坐的那只圆凳。李如柏虽然猝不及防,好在身手还在,横跨一步再一个跳跃,就轻松的避开了狗吃屎的结局。
李成梁恨恨道:“要是你大哥如松还在,你就是天天摆烂,老子也懒得理你!”
“切~,得了吧,”李如柏撇撇嘴,“你忘了上回,被那书生骗二千两银子的事?还不是大哥生前惹下的……”
“滚!憋犊子!”
李如柏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不过他又想起一事,朝李成梁喊道:“爹啊,陛下都下了御旨让您挂印,您就是再不想也不行啊。”
“怎么不行,老子不知道上疏辞去新命?”
“那……要不儿子帮您磨墨去?”
三日后,朱翊钧收宁远伯李成梁上疏辞新命——服官四十一年,身亲百十余战,刀痕箭眼,遍体残伤,阴雨西北风,金疮时发,不能以骨立之马,再服盐车之任。
“不许,”朱翊钧很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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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四月,北方久旱不雨,却接连刮起怪风。
沈一贯以连日怪风阴霾,乞命三法司连同镇抚司会审犯人。他一直记得正月里礼部郎鲍越鳌说的那句‘南康守吴宝秀已得安居牖下,吴宗尧何独不然’,如今会审犯人正是看有何机会解救出吴宗尧。
只是疏入即不报,无奈营救之事又拖了下来。
之前朱翊钧想让李进忠先去武昌勘查民变的情况,但斟酌之后,还是决定派江西税监李道前去勘查。
他是有打算让李进忠代替马堂和陈增,前往山东督税。只是一时间又被武昌和辽东给搅乱了心绪,一下忘了这档子事。
直到陈增又上疏来报山东督税的情况——东昌府等六府并进香税、课税一岁额银六万两,今已全完。莒州知州江一右题脏罚银两经年又完,乞重加罚治。又治徐州等处河道繇闸等银三万三千余两,曹县库贮河道银二万四千余两,知县成伯龙自言地亩钱粮紧急,那借去九千两一年有余,尚未补还,其为侵欺可知?乞提究追解。
山东是最先闹民变的,就在两年前的四月,后来让锦衣卫查幕后主使,居然毫无结果。但,果真没人主使?反正他是不信的,只可惜让那刁民死了。
“来人,”朱翊钧又掂量一下,做了决定:“传旨,就让李进忠代替马堂督税山东,陈增依然协理山东、徐州两处矿税务。”
“另外,命陈增银两交内库查收,莒州知州江一右罚俸六月,知县成伯龙那借情繇,会同抚按严提追完解进,如有抗阻的,指名奏来处治。”
俩番子又找上了李进忠,进门时,他正在家中喝酒。
俩番子一进门就先自报家门,“李爷,小的贾艾,这位是小的兄弟,叫贾必,今天到李爷这来报个道。”
李进忠都蒙啦,咋回事?三天俺就成东厂番子的爷啦?
而这时,门外又有太监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