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脖子:“咱们两家虽说有矛盾,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同宗不同姓,放心吧,我又不是家里的那些老古董,不会瞧不起你的”。
原来是沈家的女子外嫁到了威家,然后才有的这一支,可训碑上不是写着沈氏女子不准外嫁吗?。
“……这条规矩主要是怕引起外人的恐慌,我就跟我哥明说了,要嫁就嫁出去,越远越好,宁可不要孩子,也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臭脸”。
她又问小妹有几个脚趾,还说从没和威家的人打过交道。
“……三趾”。
她吓了一跳:“那你们怎么敢去同益古镇,幸亏先遇到的是我,否则,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
我说我们俩准备要孩子,特地回来祭祖许愿。
她“哦”了声,边沉思边原地转圈,突然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个塑料盒,扁扁的:“……这回学聪明了吧,见了戴白皮帽子的就躲,别跟上次一样傻站着,躲不了就跑,真中了招就吃一小勺……”。
我隔着盒子闻了闻,奶香奶香的。
她让我保管着,说小妹看起来有点……有点单纯。
也就是傻!
临走前,我再三让她留个全名,好在上坟的时候告诉祖宗一声。
女人犹豫了很久,说了三个字:水真理!
接着,她退后两步,忽然向我鞠了个躬,一大躬。
我手忙脚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水真理的眼睛看起来不大,也不亮,照片肯定是p过的。
刚回到自己房间,小妹就冲了进来,进了门还慌里慌张的探头往外看,象只被追赶的兔子。
“白衣卫来了?”。
我腾的坐起来。
她一个劲摆手,掐着腰喘气:“……不,不……是高护法,非逼着我跟那老和尚学念经,正打发人找他呢……”。
念经?吃惊吧,一会儿见了老和尚准得嚷嚷。
果不其然,片刻钟后,院里传来高护法的声音:“怎么回事,谁干的?赶紧看看少了东西没有?”。
“……八成是喝醉了”。
“放屁,你喝醉了会拿砖头砸自己脑袋吗,快,快,架出去……给他洗洗,上点药”。
外面叮叮铃咣当的一通乱响。
“高护法,咱们还念经吗?法缘人也跑了”。
“……去,把元祖请回来,就说真元大仙找元祖有事商量,要附体传功,授无上心法,那些求符赐水的,让他们明天再来……”。
“咱们走吧?”。
小妹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偷偷的溜走”。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晚上跟胡小铃见过面吧,在金猴寺呆的时间越长,感觉离谜底越近,仿佛在扒竹笋的皮,一层又一层,很快就能露出笋芯了。
我挑开门帘,从缝隙里往外看,元祖拐过弯来,就把身后的人支走了,也没去玉田大师的屋,径直进了墨池灵生阁,怀里鼓鼓囊囊的,揣着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儿,高护法愁眉苦脸的也进去了。
“你……”。
我回过头,一指小妹:“去睡觉”。
她已经观察了我半天,好奇的都快疯了:“不……从现在开始,你去那儿,我就去那儿”。
“我去上厕所”。
“我在外面等你”。
“你……”。
我没时间跟她斗嘴,警告她跟着来也行,千万别出声,俩人蹑手蹑脚的贴着墙摸到窗棂下。
里面有人在争吵,甚至还有鞭子的抽打声,最令人无法忍受的就是白灵猴的惨叫。
小妹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冲进去,被我抱住脑袋、捂住嘴。
“……别打了,别打了……高叔,我求求你,别再打了……”。
胡小铃在哭。
“……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只要我见你抱它一次,我就打它一次……”。
“……我错了,高叔,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原来白灵猴之所以躲着元祖,是被高护法打的,难道胡小铃身上也有吴氏基因?。
“高护法不会也有吧?……”。
小妹紧紧抓着我胳膊,生疼。
这倒不见得,自高龟年起,高家世代养猴,猴子对主人的顺从,和基因是两回事。
一个是主仆的关系,一个是同类的关系。
“啪”的一声,皮鞭扔到了地上。
“……高叔,我知道你是怕别人误会,可这怎么能怪小白呢?……”。
“……那你说怪谁?……”。
语气十分严厉。
沉默了会儿,缓和下来:“……小铃,你也长大了,也懂事了,现在的人只看表面,见它跟你近,知道的是你小时候在我那儿住了几年,不知道的呢,会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的,要说你是三趾妖怪怎么办?……”。
“……除了咱们自己人,还有谁会知道?……”。
“……人心难测,多少事都是毁在自己人手里的……”。
“……我不怕,我脱鞋给他们看……”。
胡小铃说着,忽然笑了,边哭边笑:“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
“……没冻伤吧?上午刚放了血,正是最冷的时候……”。
“高叔,你怎么不怕冷?”。
我支起耳朵。
“……抱了三十几年,早习惯了”。
胡小铃没吭声,似乎这理由说服不了她。
“瞧你这眼神,怎么还怀疑起我来了?……行,我豁出去这张老脸,让元祖参观一下我的脚丫子”。
胡小铃扑哧一笑:“算了吧,怪臭的……”。
“看来这俩人挺正常的”。
小妹轻声说:“咱们撤吧……”。
屋里又传来声音:“高叔,如今咱们越闹越大,我担心总有一天会被人揭穿身份……”。
“什么身份?”。
“元祖啊,你说我爹非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至于吗?”。
“……小铃,这事你得听你爹的,他说的没错,在你们这一支胡氏里,你是当之无愧的元祖”。
不象是在开玩笑,理由呢?。
高护法给出的理由和水真理一样,不需要解释,我说你是,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