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似在思考谋划如此多的安风为何最终还是选择了这一条道路。
“这也在你的谋划之中……百越王?”
风允的声音消散在风泽之上。
而其身后,矮山之下,一群人寻来。
“风君!”
“风君!”
黎月的声音,还有诸多大小公。
此时,大小公战战兢兢,而在其身后,多南手中,仡虎的人头明明晃晃。
“你杀死了仡虎?”风允望向黎月。
“是我杀的…”多南上前回答,可他的目光,却紧紧望着风泽,嘴唇颤抖,眼中含泪。
一旁黎月悲怒
“巫一长老逃出百越城,来至浔阳城,这才说明是仡虎威胁,造假谋位,要不是多南手快,就应该由我杀死他!”
她愤愤不平。
风允只是微微垂眸。
“巫一……”
“既然是王的安排,我也没有什么想多询问的了。”
风允突感疲倦。
其起身对这黎月一礼。
“王,水患虽未曾伤及百越各城,但淹没了耕田,这耕种之时,还需再来……事务繁重,还请快快安排吧。”
黎月慌张。
“风君何意,此时百越遭劫,真是需要您……”
风允摇头,制止利用继续言语。
“明日,允也要离开了。”
“风君…”大长老与二长老上前欲劝。
风允摆手,望向风允,缓缓诉说道:“女娲氏-安风,以身镇压风泽恶风,之后恐怕这湖口会代替之前的风口了……”
“还请在湖口立一石像,以此祭祀娲皇吧。”
说罢,风允招手,四周散落的异宝飞回,化作一青枝,青枝变小,风允卷起散披的长发青丝,随意一别,就踏这水洼,大步离去……
……
是夜。
浔阳宫外,一甲兵踌躇。
宫内,风允整理此前安风为他缝补的衣物,头也不抬道。
“进来。”
“风君,古艾与姑篾结盟,攻打艾城,还望风君能前往主持大局。”
“姑篾现在防守邗国呢,能出什么兵?”
风允一语道破。
“此时王还在浔阳吧,你应该去与王说。”
甲兵讷讷,此时就是黎月让他来告知风允的,可惜,风允心已决然。
百越王薨逝前所留的遗策,为黎月留下了一个近乎完美,没有人敢非议,敢胡作非为的国家。
其手段狠辣,对亲身骨肉也毫不心软。
更甚……风泽……风泽风口,怎会如此容易就破开呢?
是百越王清楚女娲氏的天命,知道安风必定会祭道,所以才放心让黎月前往艾城,借助女娲氏的力量权力归一。
豁然开朗……
此时风允才看清百越王的秉性。
“风君……”
这时,门外传来巫一的声音。
巫一不等风允应声,就阔步走入,他向甲兵挥手,让其退下。
对风允道:“风君,先王薨逝前,留下遗令,希望风君能为百越最后出使巴国,送去百越女子,与巴国联姻,顺途能交换巫医之术,以壮我百越底蕴。”
风允愠怒。
“余,不再为王而事,如今只愿做一闲散游士。”
治理一国,成就了风允的玄门,风允感激百越王的信任。
可王之遗策,让风允感觉,王的存在,对一国来说,权力过重,放纵之时,不顾国人之生死,只为自我权势!
风允的国策,能保证国民安康有序,能保证大小公任职诚恳,但是……他无法保证国君的善恶德行。
国君无德,其大小公亦效仿无德,其民如何有德?
风允在百越行策,已得我道——为人族延续,他知晓西周将崩,华夏将进入春秋战国纷争,如此思想迸发之时,乃是人族大幸。
至于再出仕?
经此一役,此时也无意再出仕为君,只求周游列国,留一家言论……
“风君是怪先王?”巫一目光平静,越过几步,来到风允面前,缓缓坐下,相对而视。
“先王也是为了稳固风君的国策啊…”
巫一自顾自道:“您要离去,而王命也绝,王只能如此,方能让新王无忧,威慑不减。”
风允将衣物收好,以兽皮包裹。
“允知晓,遂无言以对。”
“不过出使之事,另寻吧,余欲去荆楚,再从荆楚北上,去周王都一观,虽与巴国同往,去并不同去。”
巫一闻之,望着风允,微微一叹。
“还望风君体谅先王,先王让…余,向风君致歉……王还说,他也想对风君推心置腹,但清楚风君绝不会行此法,而百越欲想恢复当初在越地的威势,就不能再内耗了,特别是……与女娲氏内耗。”
巫一起身,对风允深深一礼,缓缓离去。
风允深吸一气。
紧握双拳。
“薨逝…”
“百越国…”
不说风允与安风之间关系多深厚,就说此时,他也不可能毁掉百越国,更不可能挖出百越王的尸首。
“风君……月王来通知您,明日是先王的葬礼,还请您……”
“不必了。”风允对门外的内侍道:“我能为先王做的,都已经做了。”
内侍在门口徘徊许久,这才无奈离去。
……
翌日。
蛮娃驱车在浔阳城口,风允被黎月拦住。
“艾城出事,风君不欲操持…”
“先王葬礼,风君也不欲主持…”
“那黎月的新王大典,风君也不愿意为黎月……留下来,几日吗?”
黎月身着华丽,神情肃穆,带着尊贵,独属于王的银冠,直直盯着风允,目中全是伤感。
“王…”一旁的女侍轻拉黎月,黎月恍然,默默收了情绪。
可目光不移。
此时的黎月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已不再是百越的乖张王女,而是成为了人人尊敬、畏惧的百越王。
城内,不少的国民,甲兵往这看来,她不能露出一丝的不悦,更不能像之前那般,与风允如小姑娘般娇嗔、任性。
可此时眼中隐隐的不舍之色,她还是无法隐藏。
“月王,如今百越之局已稳,古艾不足为患,且风泽之地有盟,不被侵扰,您只需按照国策,不偏不倚,其百越国必能越发强大……”
离别之时,风允只谈国情。
“百越若想扩张,且往南去。”
这国情,风允特不欲再说,言尽于此。
回退,风允欲上车而去。
“风君…”黎月上前一步,一急之下略有不稳,头上的银冠晃动。
风允止步,轻声道:“月王不必挽留允,百越已经能自己成长。”
“风君真的不能留下吗……”月王想低头遮掩眼中的失落,可头上带着银冠,差点斜落。
风允抬手,为其扶住。
月王愣然,缓缓自己扶起,又退后一步,其眼中的失落极力隐忍,竟浮现出了冷漠之色。
“黎月听闻周礼之国,其君自称寡人……今日,寡人无法远送风君,还望风君一路多保重。”
风允微微点头,行礼道:“允,辞别王。”
转身对蛮娃道:“走吧。”
风允拉开车门,上车。
“风君,勿忘黎月……”
车门关闭,蛮娃驱巨熊拉车,巨大的马车缓缓远去,离开浔阳城,走出百越国境内……
王女来到城墙之上,望着越来越小,消失而去的马车。
“退下…”
“诺……”周围甲兵,包括内侍都纷纷退后。
黎月忍住的泪水,在看见远方再无马车身影时,骤然崩溃。
“风君,您还没有告诉我,阿爸是不是大兄杀的……”
而这时,却听一甲兵急报!
“报!”
黎月背对细作,冷声呵道:“说!”
细作一惊,跪倒在地。
“月,月王……扬粤与鄂国有战,扬粤来使,希望风君出使扬粤!”
黎月闻声愣然。
良久,就在细作后背冰冷一片,惊恐万分之时。
黎月在夏风之中,伴随银冠轻灵的声响,疲惫的眼中倒影着远方水泽的波光粼粼,漠声道:“……百越国已经没有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