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只是一思,就清楚。
一齐国之人,怎么会来百越这样的蛮夷之地出仕呢。
他不像是风允,风允随遇而安,只要是华夏之地,皆为国也。
邹离犹豫。
一旁的邹衍却道:“允师,我父是为咒巫之术而来。”
邹衍望向自己父亲,见其撇开头去,羞恼却不阻止,就继续道。
“邹氏,同九黎于之咒也,是九黎中的咒巫之后,不过邹氏典籍缺失,只余留些占卜之学,我父来百越,也是希望寻求咒巫之道。”
闻之,风允明白了。
“我这俩咒,就赠予邹离先生,以做先生为百越尽心竭力之礼。”
风允拿出两块兽皮,以墨在其上书写允咒与农咒。
其文气荡漾,可见风允毫无私藏,不过咒在此,其观看之人能否参悟,却不是风允能决定的。
就如巫一一般,得农咒而不识。
“这二咒,余不会告知其为何意,邹离先生需自行参悟。”
“多谢风君。”邹离面煞红一片,缓缓拿起桌上兽皮。
“离愿为百越国行政六年,以报风君之礼。”
六年……
风允颔首。
“那就有劳邹离先生了。”
风允起身,将位置让给邹离,准备离去。
“夫子…”
邹衍迈步上前,拉住风允的衣袍,他道:“夫子再教我一段时间吧。”
风允低头道:“百越之事,有条不紊,我此时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去编总巫医之学,为百越留下巫医传承,或是下地作农,体会农要,教不了你什么。”
邹衍摇头。
“巫医不是我的道,但触及旁内,农要不是我的道,但治国需农,夫子,带上我吧。”
“风君,还请带上衍儿。”一旁的邹离也拜道。
见此,风允无奈一叹。
“你若觉得跟着我无趣,随时可回。”
“诺!”邹衍笑着应声。
……
如此,不过午时,风允就让蛮娃安排了车马,带着安风与邹衍,向瑶地而去。
扫过逐渐远离的艾城,风允思索着什么。
一旁邹衍询问道:“夫子,为什么不一鼓作气,灭去古艾呢?”
风允浅笑,一旁缝补衣物的安风也莞尔。
“衍啊,山的那头是山,翻越一山是能证明自己,可你回首去望时,还能看见家中的炊烟吗?”
邹衍恍然大悟。
攻破了古艾,古艾后面还有姑篾,姑篾后面还有禹越和句吴……
“古艾与姑篾之间,为同盟,此时姑篾也是需要古艾来抵挡百越与邗国的。”
战争的缓冲国,这能给姑篾更多的反应时间,姑篾攻打古艾是为下策,风允也不确定姑篾的掌权者如何想法,但姑篾若攻古艾,其艾城也能很快知晓消息,不至于让百越被动。
“轰隆隆……”
马车连轴,第二日,风允也到了规划的田地。
大雪消融见半,四周的田野满是插秧人。
初春寒冷,可热情不减。
风允道:“停车。”
“嘶…”
风允下车。
“风君!”
风方才下车,周围就响起了呼喊。
周围的农耕国民们,纷纷望来,其一声高过一声,恭恭敬敬,其中又夹杂喜悦之情。
风允让这些民前来种粮,从不亏待,一日餐食,居住之地皆有,其允诺种稻后分粮,分居,又分田土耕作,其国民皆期盼不已。
而且风允种稻,以雷泽孕生之术,如同神祇一般,他们怎能不敬。
风允挥手。
“风君,老夫是这块田的田老,您来此可有吩咐?”一老汉搓着手,紧张上前。
风允安抚笑着。
“只是见众人齐力插秧,下车一观。”
“各做其事去吧。”
说着,风允上前,来到田坎边,伸手去摸。
温和,不似冬日之水。
如此既能让稻苗生长,也不会寒了插秧之人的身子。
“雷泽孕生之术,利农之要器。”
此行欣喜,风允脱去鞋袜,亲自下田,那老汉见此,大惊其色。
“风君,风君,您是国相啊,怎可……”
风允摆手。
“让一娴熟之人过来教我这插秧之术。”
风允可不是以身作则,亲力而为,以此感动国民,他之所欲学农事,不然纸上谈兵,终是浅显,虚浮而不落实际。
“唉…”
一田三留,这百越路上的田地也有区别,风允四处盘旋,也不急于去浔阳。
每每白日插秧种稻,夜里就以今日所得之农要,写下农书。
几日后在此时不得经验后,他才离去,前往瑶地的浔阳城。
浔阳城大,但此时也多是土胚黄墙,多有空地,就是城墙也来不及修建。
“夫子,我腰酸极了。”邹衍叹息。
“这插秧就这样疲累,之后农时还要灭虫,除草,引水,割稻,收稻,打稻,晒稻……怪不得您说农者辛劳,国不可辜负。”
风允拍拍邹衍腰部,就见一道青气入体,邹衍身躯一软,只觉舒适。
“夫子,这是运气?”
邹衍也看过《黄帝内经》,自然知晓运气之学。
但知晓和掌握是两回事。
“是,也不是,最多只算是气血疏通,活血化瘀罢了,离运气还远。”
运气篇,亦可称五运六气。
乃是以,四季变化对人的影响为基础。
延伸出不同时节中人体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以此为医理。
其学问广大,需长时间对人与环境之间的相互影响,进行观察来得出经验,此时风允也只能以天干地支,其中阴阳五行之变来推断大概,而不得详细。
“嗯?”
风允微微蹙眉,低头就见邹衍伸出小手,摸在风允腰间。
那小手中涌出一丝微薄的文气,似乎像模仿风允之前的运气之术。
“哈哈…你还是多积累,先成就异人吧。”
风允揉揉邹衍的脑袋。
不过也诧异。
因为邹衍的文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五行变化之意,虽然驳杂,不得体系,可有就是有。
可见邹衍对五行之学,确实有极大天赋。
“多看看《女娲十月历》。”
邹衍点头,羞赧着脸,称诺。
一旁的安风自从风允使用运气之术后,就一直注视,闻声《女娲十月历》,略有意动……
“风君,那《女娲十月历》,可是补天之景所得?”
当初的传承,安风也一同有观,从其名,亦可猜出大概。
风允点头。
“能一观娲皇补天之景,比之得女丑十法,也丝毫不差。”
风允说后,又询问道:“不知安风族长对女娲传承,可有更多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