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回前线的信息比马车来的快多了。
待到裴修年的马车停靠在营中时,整个西凉军早已筹备好了,他刚出来便听得排山倒海的叠声:
“恭迎三殿下!”
一众披甲挎剑的将士齐齐躬身,数万士卒跪拜的大场面足以令任何人驰魂宕魄。
裴修年微微有些发怔,好在脑中强行清醒镇定下来,他忽然发觉这些士卒乃至将士表现得比他自己更激动。
看得出不是那种校场演练的齐声喊口号,而是发自肺腑的情绪,这大概就是士气的回升吧…
楚将夜迎上前来,诚恳道:“殿下,前线危险,还请回州府…”
裴修年在马车上听小钦介绍过楚将夜,自然能认得出来,他看着这个略显英武的魁梧将军,只是摆摆手,道:
“楚将军不必多言,虽然齐王不在府中,亲军之事不晓得世子能不能调动,但本殿已经派人传加急奏折给父皇求援了,另外今日我带了另一个好消息来,我们进帐说。”
三皇子的确在齐王府和世子谈过话,但具体谈的什么小钦也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得先稳住士气再说。
楚将夜颔首,领着裴修年步入主营账中,满营账的将领皆向他躬身行礼,裴修年淡然上座,面对着正中心的宽展沙盘,问:
“如今战况如何了?”
楚将夜身旁的副将起身,抱拳颔首道:
“回禀殿下,此役的青丘军以青丘皇长女苏执秋为行军统帅,此妖女生性多疑,运筹帷幄,掌青丘军二十余万。”
“如今形势渐稳,青丘军暂时驻扎在襄阳,因粮仓已烧,所以战火蔓延至杭州还需时日。”
自己昨天于沙盘上看到的景象果然是真的,裴修年终于放心,不动声色的点头,继续问:
“这一仗,我军兵马折损多少?”
有端着文书的参将立刻起身汇报:
“回殿下,西凉军原有八万五千兵马,经襄阳一役,我军伤亡近万,如今余七万七千兵马,只是襄阳守备军…十不存一,襄阳郡守殉职,云川州牧负伤撤离。”
襄阳郡是云川州的最后一座郡城,至此,整个云川彻底失陷。
难怪群党弹劾的奏折能逼得三皇子远在杭州就着急忙慌找人替死。
裴修年看着行军沙盘中,都不用刻意去数旗帜就能看得出来明面上的青丘军也倍于西凉军。
正面打人家占据郡城,西凉军这边一路平原,几乎绝无胜算,要破局只有一条路——断青丘粮线。
但这条至关重要的粮线、青丘军能在大周扎根赖以生存的粮仓中枢所在现如今只有自己知道。
青丘军深入大周腹地,这支雄兵主力必然会绝大多数驻扎襄阳,而位于后方的粮仓就如同地处马奇诺防线外的丛林,能绕过去就能一击毙命。
可裴修年不是楚将夜,这群将士不可能对一个还未出阁的皇子做出的如同玉石俱焚的决策言听计从的,拿身份压只会适得其反。
“情况不容乐观。待至青丘粮草供上,青旗便可以襄阳为点逐步侵我中原,虽然青丘战线拉的这般长粮线压力奇大,但其大军于襄阳郡外休整那一年也不是闲着的。”
“若是能得知青丘军粮仓中枢所在或许还有机会,不然只是坐以待毙而已。”
裴修年喃喃低语,有几位偏将明显向他投来略带诧异的目光,是不曾想这养尊处优的皇子能有这等见解的。
估计以为他会说去请剑宗仙道一剑荡平或者何不用神机营的巨型机偶碾压之类的话吧?
裴修年察觉到这些目光,倒是同样也有些诧异,看这样子是原三皇子才出任还来不及指挥什么青丘军就跨越渭水河杀往襄阳了?
三皇子饱读兵书,应该是不可能做出相当离谱的决策和见解,但如果真是他前脚到襄阳,后脚青丘军进军的话…会不会太巧了一点?
是朝中有树敌吗?
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自己,得万分小心。
裴修年记下这个念头,转头看向楚将夜:
“楚将军以为,若是不考虑难度,除却断粮线外,还有什么方法能在短时间内使青丘退军?”
楚将夜思量片刻,而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