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妍看了看女儿，忽然有点儿于心不忍，便说：“小雅，明天有空再听你弹钢琴吧，妈今晚有点事儿。”</p>
“我可以帮你。”</p>
“你太小了，听话，下楼玩会儿去吧！”</p>
江雅扭扭捏捏不肯走，用手指抠了抠门把手，盯着锁眼儿，若无其事地说：“那医生说……不让你太累。”</p>
闻言，胡小妍忽地一愣，猛然间惊觉女儿已经九虚岁了，尽管仍然是个孩子，却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担忧和顾虑，知道疼人儿了。</p>
胡小妍的目光稍稍和缓，思忖了片刻，却说：“那行，你帮我把你东叔叫过来吧。”</p>
“好！”江雅眼前一亮，急忙“噔噔噔”地跑到楼梯口，朝楼下大喊，“东叔，东叔，我妈喊你，赶紧上来！”</p>
三两声过后，张正东来到二楼，走到大嫂身边，神情阴郁地点了点头：“嫂子。”</p>
胡小妍支开女儿，一边朝书房转动轮椅，一边头也不回地问：“知道了？”</p>
“嗯，南风刚才下楼跟我提了一嘴，没说具体细节。”张正东尾随着走进书房。</p>
“去点几个‘响子’来家里一趟。”胡小妍冷冷地吩咐道，“咱们不是去打群架，我只要好手，稳当点的最好。”</p>
“要多少人手？”</p>
“不用太多，先叫三五过来一趟。”</p>
“嫂子，这……有点儿太少了吧？”</p>
张正东不禁皱起眉头，旋即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因刘雁声的死讯太突然，让他有点猝不及防。</p>
胡小妍应声抬了下眼皮，似乎有些不满，可迟疑了片刻，也能理解，因此便没有苛责，而是耐心解释道：“东风，奉省线上的合字，有多少欠过咱家的人情？”</p>
张正东愕然，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嫂的用意，接着便点了点头，问：“那我让他们今晚就来？”</p>
“明天早上吧。”胡小妍沉吟道，“忙中出错，我今晚再好好想想，这里不光是人的事儿，还有钱和关系，否则随便派人过去，不光帮不上忙，反而还容易添乱。”</p>
“明白。”</p>
“你今晚先去找几个办事稳妥的‘响子’，提前说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顺便把消息告诉薛掌柜，她那边的场子，大老板多，没准能搭上沪上的关系。总之，我不能给你哥拖后腿，你们也不能。”</p>
“知道。”</p>
“去吧，办完了，回来跟我说一声。”</p>
张正东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开书房。</p>
随后，胡小妍搬了几本账册和记事簿放在案头，正要伸手去拿桌角上的电话时，余光一扫，却见江雅又像跟屁虫似的站在门口，进又不进，走又不走，在那里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又频频偷瞄母亲。</p>
“你又咋了？”胡小妍耐着性子问。</p>
江雅把头转向一边，歪着头，佯装自言自语：“我也会打电话。”</p>
“给你打！”胡小妍放下听筒，严正提醒道，“打完电话就出去，别再给我添乱了！”</p>
“其实我不打也行。”</p>
“你快点！”</p>
江雅这才装模作样地走进来，一拿起听筒，便高兴了，忙问：“妈，你要给谁打电话？”</p>
“给你赵叔。”胡小妍指了指面前的本子，“跟人家说，要这个号。”</p>
江雅拿起听筒，相当娴熟地跟接线员要了号，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p>
“喂，谁啊？”</p>
“我！”江雅说话挺冲，“赵叔，你干啥呢？”</p>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仔细琢磨了片刻，旋即朗声笑道：“哦，大侄女儿啊，咋的，你找我有事儿啊？是不是你爸回来了？”</p>
“没有，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江雅到底是个孩子，问话难免有些没头没尾。</p>
“哎呀，不行啊，我这边正忙着帮那几个……几个朋友吧，你爸让我帮他们办点事儿。”电话那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遮遮掩掩的，话只说了一半。</p>
“那你啥时候才能办完――”江雅正要再说些什么，手中的听筒却已悄然被母亲拿走。</p>
“喂？”胡小妍轻轻唤了一声。</p>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顿了顿，接着立马收敛起笑声，十分严肃地问：“大嫂，你有事儿找我？”</p>
“国砚，来家里一趟。”</p>
“好……十分钟，我马上就到。”</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