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歪嘴杨忽然撂下筷子凑了过来。</p>
“江老板,你要是也有兴趣的话,咱们三爷可以给你供货。”</p>
他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保证。</p>
“放心,咱都是老哥们儿了,给您的货全都按照进价来!这么着,您要是能在关外找到比咱还便宜的价钱,你、你把我脑瓜子砍下来当球儿踢!”</p>
江连横看了看歪嘴杨,又看了看佟三儿,当即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疑。</p>
“三爷的诚意,我心领了,但说实话,我对这买卖没啥兴趣。而且,我手里现在没啥闲钱儿,就不跟你们掺和了,省得以后伤了情面。”</p>
歪嘴杨正要再争取一下,不料却被佟三儿抬手拦了下来。</p>
他看得出来,江连横不是对这桩买卖没有兴趣,而是对这种处在“下线”的合作关系没有兴趣。</p>
所谓“手里没啥闲钱儿”,也不过是用来搪塞的借口。</p>
佟三儿大老远从营口跑到奉天,就是为了能寻个庇佑,方便逃过省府清查宗社残党的行动。</p>
既然是来拜码头,光靠人情显然不够,最好的方式便是将两家的生意紧密合作起来。</p>
然而,江家显然要的更多。</p>
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合作,更是生意上的“靠帮”。</p>
江连横当然不肯接受去做别人的“下线”。</p>
想到此处,佟三儿只好低声笑了笑,却说:“既然江老板没有兴趣,那我就不强求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还得拜托江老板帮我个忙。”</p>
“!三爷,见外了,有什么事儿,你尽管吩咐。”</p>
“省城是咱关外的交通要道,我不希望我的货有什么闪失,所以还得请江老板多多照顾。”</p>
说着,佟三儿一拍桌面,“这么着吧!以后,凡是经我手出去的土货,全都买江老板的保险,价钱我出双份儿,不求别的,求个省心。”</p>
闻言,江连横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笑意。</p>
“三爷这么照顾我的生意,还说是求我帮忙,这实在过意不去!”</p>
“江老板别这么说,应该的,都是应该的。”</p>
江连横摆摆手,提了一杯酒,转而却说:“不过,三爷你这话说得有点儿小了。我这保险生意要想做好,也不能光指着你一家吃,对不对?”</p>
佟三儿皱起眉头问:“那你的意思是?”</p>
“要不,这么着吧!”江连横提议道,“三爷你帮我个忙,以后但凡是从营口往北去的土货,都得买我江家的保险,价钱的话,你也不用双份儿,该怎么交就怎么交,有钱大家一起挣么!你看――怎么样?”</p>
这是要抽整个港口的土货利润!</p>
胃口太大,连佟三儿听后都犯起了难。</p>
“这……我只能保证我这一家,要说整个港口――”</p>
话没说完,江连横突然抬起手,笑着打断道:“三爷,你忘了现在是啥局面了?省内到处清查宗社党,你说――这里头就没点儿冤假错案?”</p>
佟三儿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忙问:“江老板愿意帮我一把?”</p>
江连横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在辽南地面儿上有关系,我在省城侦探队里有关系,你给我抓几个宗社的遗老遗少,码头上要是有人跟三爷不对付,那就是跟我江家不对付,把他们抓了,冤么?”</p>
话已至此,佟三儿也就全听明白了。</p>
江家愿意趁清查宗社残党的契机,扶他坐上码头上瓢把子的位置――举手之劳而已。</p>
作为代价,他需要帮江家继续扩展货运保险和其他生意。</p>
当然,面对所能得到的回报,这代价小到根本不值一提。</p>
但对江连横而言,佟三儿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p>
两人有过合作,打过交道。</p>
三年以来,赵国砚跟他在营口向来相安无事,生意也多有往来,可谓知根知底。</p>
何况,如果要从头扶持另外人选,其间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最后也未必能在地面儿上站稳脚跟。</p>
佟三儿当即举起酒杯,郑重其事道:“江老板,您要是此话当真,我可该叫你一声‘老爷子’了。”</p>
江连横立马皱起眉头,“拉倒拉倒,太显老了!”</p>
“那……”</p>
佟三儿略一思忖,笑道:“东家,我敬你一杯!”</p>
歪嘴杨见状,也是连忙站起身,更加恭敬地双手举杯道:“东家!”</p>
江连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旋即笑着让两人坐下,接着又问:“你们跟荣五爷这么长时间,对旅大那边的地面儿,应该也比较了解吧?”</p>
佟三儿和歪嘴杨有些意外,点了点头,问:“确实认识几个线上的合字,您有吩咐?”</p>
江连横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p>
“不一定,看情况吧!”</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