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去个三两天,那当然没什么可说的,但要是去个十天半拉月,还想瞒天过海,大伙儿都觉得不太现实。</p>try{ggauto();} catch(ex){}
“不现实也得现实。”</p>
江连横明知这是下策,却又别无他法,只能以身犯险。</p>
他巴不得能像周云甫后期那样,身居幕后,运筹帷幄,所有脏事儿全都由手下的弟马解决,也只有那时节,他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瓢把子”。</p>
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p>
江连横年少成事儿,那是被老爹和六个叔叔,夹磨了七八年、手把手带出来的合字。</p>
何况,“海老”众弟兄,原本就是平事干脏活儿的堂口,都是大浪淘沙,剩下来的人精,跟江家眼下这几号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p>
如果是其他地方,倒还好说,偏偏又是旅大。</p>
那里可不是附属地,而是关东州,完全是小东洋的地盘,更不能光靠蛮力解决。</p>
江连横没法苛责太多,只能亲自去跑一趟。</p>
而且,这趟差事还不能声张。</p>
一旦那珉等人知道他离开奉天,肯定会把消息告诉荣五爷,对方便会有所防备,江家也可能被他们钻了空子,挑拨离间。</p>
最重要的是,家里还得留人托底。</p>
“道哥,我跟你去吧!”李正西说,“你伤还没好透呢!路上得有个照应!”</p>
江连横摇了摇头:“咱俩走得本来就近,我走,你也走,外人猜都能猜出来我不在奉天。”</p>
话虽如此,但王正南也说:“道哥,怎么说也不能一个人去呀!”</p>
“找个面生的去呗!”胡小妍提议道,“最好在家里也没什么差事,还不太起眼。”</p>
江连横执意不肯:“找个半开眼的,上道了以后,是他照应我,还是我照应他?”</p>
刘雁声当即叹了一口气:“要是温廷阁还在就好了,道哥――”</p>
“行行行,都别嘟囔了!带谁……我再想想吧!”</p>
……</p>
入夜,众人议定。</p>
江连横又单独把东风叫到了书房,坐下来问:“那珉他们的照片,你给温廷阁那几个人看了没?”</p>
张正东应了一声:“都看过了。”</p>
江连横面容冷峻。</p>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钥匙,一边打开抽屉,一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附属地那事儿,他带人干得不错。你回头告诉温廷阁,那几个老辫子只要敢从附属地出来,立马插了。活口,留一个那珉就够了。”</p>
“知道,上次就告诉他们了。”</p>
张正东的话说完,书桌的锁舌“咔哒”一跳,江连横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个扁平的木匣。</p>
“这个给你。”江连横把木匣递给他。</p>
“盒子炮?”张正东接过来,弹开,往里瞄了一眼。</p>
“二十响金鸡嘴大镜面儿,快慢机。”</p>
张正东放在手里掂了掂,有点沉。</p>
江连横提醒他:“开枪的时候,横过来。”</p>
“横过来?”</p>
“嗯!”江连横伸出手掌,在面前凌空划过,“唰――一打一大片!”</p>
张正东嘿嘿了两声,揣进怀里:“道哥,谢谢噢!不过,我感觉这枪更适合西风。”</p>
“有不适合他的枪么?”江连横皱眉反问,“那小子脾气太暴,你给他拉门山炮,他也敢在省城里点!”</p>
“知道,我搂着点他。”</p>
“够呛!”江连横顿了顿,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东风,如果我要是真出事儿了,韩心远和钟遇山不好说,但西风肯定要去跟那珉火并,你得答应我,把你嫂子和我那俩孩子送出奉天,尽量跑远点。”</p>
“那当然!”张正东问,“可是……往哪跑啊?”</p>
江连横愣了一下,思忖良久,方才喃喃开口,咕哝着说:“去京城吧!看看能不能找着七爷。”</p>
张正东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却对此很怀疑。</p>
时间过得太快,七爷已经走了四年了。</p>
离开奉天时,他曾经说过,等安顿下来以后,会给大伙儿捎个信,但至今仍然渺茫无期。</p>
……</p>
江连横步上楼梯,沿着“回”字型的走廊,正要回主卧休息的时候,许如清的房门突然开了。</p>
“小道,要出远门儿?”</p>
“啊,呵呵,出去溜达溜达!”江连横迎上前问,“大姑还没睡呐?”</p>
许如清没理这茬儿,只是叮嘱道:“你伤刚好,加点小心。”</p>
“!我出去耍耍,有啥小心不小心的。这两天咋样啊,缺啥不?”</p>
“别打岔!还在这蒙我,真当你大姑傻了?我有一搭、没一搭,听也听明白了。”</p>
江连横本以为大姑要跟他磨叨一会儿,没想到,许如清到底是在线上混过的,这个节骨眼儿上,并没有横七竖八地拦着,也没有跟着瞎操心,反而竟来了一句――</p>
“小道,甭管多大的蔓儿,一开始都得靠自己,别给你爹丢脸。”</p>
江连横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大姑,还是你知道拿我!”</p>
姑侄俩说了一会儿话,便又各自回屋。</p>
胡小妍和小花正在给他叠衣服、收拾行李,江连横见了,忍不住调笑道:“嘎哈,看我明天要走,等着我雨露均沾呢?”</p>
小花的脸一下子红了,胡小妍则对此已经免疫,仿佛充耳不闻地问:“你到底想没想好要带谁过去?”</p>
江连横一边解开扣子,一边说:“早想好了。”</p>
……</p>
……</p>
第二天傍晚,奉天火车站。</p>
江连横一身粗布短褂,蹬着一条起球儿的灯笼裤,手里拎着个藤条箱子,在月台上疾步快走,都不用演,活脱脱就是个大老赶。</p>
闯虎愁眉苦脸地跟在身后,两条小短腿儿,紧赶慢赶的倒腾。</p>
眼瞅着要上车了,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哥,老弟我何德何能啊?这么大个事儿,要不我别去了吧!我这人向来关键时刻掉链子,手潮不靠谱,别耽误了你的大事。”</p>
“别他妈絮叨了!”江连横骂骂咧咧地说,“闯虎,我可跟你说,这趟差事,碰见的都是非富即贵,不是爱新觉罗,至少也是个叶赫那拉,皇族的事儿,不感兴趣?”</p>
“感兴趣倒是感兴趣!可问题是,那是旅大,是关东州,全是小鬼子说了算。”</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皇族加鬼子,多大的噱头,写出来准火!走走走,上车!”</p>
江连横推搡着闯虎走进最脏乱的末节车厢。</p>
两人一落座,闯虎便突然从手里“变出”俩茶蛋,问:“吃不吃?”</p>
江连横愣道:“搁哪整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