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剑无奈的摊开双手,说道:“再拖下去,我怕自己连冲击先天之境的念头都不敢有了。既然如此,也不好再继续拖下去。”
说的直白一点,便是担心有了心魔,顾虑横生,最终丧失掉一往无前的决心。
“战胜恐惧的办法,就是去面对它?”
顾担问道。
“对!”
薛闻剑连连点头,觉得这句话格外贴合心意。
“该说的话都已说尽,你们请便。如果失败,能够救下来的人,我会尽力去救。”
顾担很是简单的说道。
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谭宗师很快便走到了院子中的空地处,正是先前辛宗师选择的地方,二话不说的盘膝坐了下来。
不多时,谭宗师身上的气血恍若沸腾般升腾而起,气势比之当初的辛宗师还要更强一些。
年龄并不一定是绝对的优势,起码辛宗师到了年老体衰之时,气血的确不复往昔。
在这一点上,谭宗师已是青出于蓝。
可到底能否走的比辛宗师更远,在场没有人知道。
几位宗师尽数屏息凝神,目光湛湛,一刻也不敢放松关注。
紧接着,潮水般的鲜红色的真气充盈扩散,撑起谭宗师的衣袍,衣衫开始猎猎作响,宗师的气势,尽展无疑!
顾担这一次将全部的神念都投入到了谭宗师的身上,强行穿过他那近乎岩浆般沸腾而狂暴的血气,感知着他体内的情况。
哪怕他的实力已经超越了谭宗师一个层次,眉心处还是难免略有一丝丝刺痛之感。
他感知到那蜂拥的鲜红色真气,已经开始一同向着五脏处迸发。
竟然并未如辛宗师那样直接真气倾泻而出?
顾担脑海之中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眨眼间,便亲‘眼’看到,那些一同冲刷五脏的鲜红色真气转瞬间尽数逆流,好似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又像是自身在逃避洪荒猛兽。
哪怕谭宗师想要以自身的意志去掌控自身的真气,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无数鲜红色的真气自谭宗师体内蜂拥而出,与辛宗师当时的情况竟一般无二!
谭宗师身上的气势,眨眼间隐没下去。
岁月的重击当头即来,丧失掉了宗师之本后,谭宗师已无力的跌倒在地,难以言喻的痛楚自五脏六腑间迸发,所有的生机在飞速的消逝着。
他感触到了辛宗师当初的感受。
倒下去的时候,谭宗师模糊的双眼之中,看到几张人脸在眼前晃悠。
谭宗师于是努力的,坚定的摇了摇头。
便闭上了双目。
堂堂宗师,就此消亡,连遗言都没有再留下。
或许也是因为,他心中的不甘心并未有那么多,只是想下去陪一陪老朋友罢了。
“谭宗师的摇头.”
“是在告诉我们,不属于自身凝练而成的真气,不要去试。”
顾担补充道。
凭借着神识强行内视,他能够‘看’到谭宗师所做出的努力,但仅有极少的一部分真气给予了他回应。
可那极少一部分回应他的真气,面对尽数溃散的真气洪流而言,便好似一条小溪与江海间的差距,被裹挟着直接一同消亡而去,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还要试么?”
顾担看向薛闻剑。
亲眼目睹两位宗师在冲击先天的路上就这么横死,对内心的打击定是极大的。
物伤其类。
虽然宗师看似已经超脱了尘世,可何尝又不在凡尘之中?
对于凡尘来说,宗师已经够用了,再去求那玄之又玄的先天之境,何苦来哉?
剩下十来年的时光,便是日渐消磨,也比直接横死来的好吧?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怕是这辈子都没了冲击先天之境的机会。
“试!”
薛闻剑咬牙切齿,面色狰狞。
他亲手从地上抱起谭宗师的尸身,将其暂时放置在院落一旁,狠厉的说道:“等会我如果也死了,你们就像我抬他一样,将我也抬走给安葬了吧!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明知前路而驻足?!
宗师,死也要死在向前迈步的路上!”
一时间,他已是壮怀激烈,反而愈发坚定了求道的信念。
不头铁,修什么武道,成什么宗师?
那么多被卡在五行交感前的练脏大成武者,辛辛苦苦敖练肉身那么多年,不也没成宗师么?他们不还是照样走了过来!
在薛闻剑没有练脏大成之前,他也只是其中一员而已。
或者说,每一个能够修行到练脏大成的武者,都坚信自己能够成功,是命中注定的天选之子!
没有这种信念,根本不可能熬的过气血见障本身的苦楚。
不要问我什么是答案,我只知道,答案就在那里!
只要迈步过去,我就是答案!
当下薛闻剑又直接盘膝坐到了谭、辛宗师所坐过的地方上,开始调整自身的状态。
他所花费的时间,比辛、谭两位宗师所需要的时间都还更久一些。
野心可以大,但路必须要踏实去走。
终于,当黄昏将至。
薛闻剑身上蛰伏已久的气息,终于是爆发开来,如同尚未落下的大日再度开始向上升腾。
他的衣衫狂舞,华发漫卷。
几乎黑色的真气又如同深渊般将他覆盖,化作遮掩大日的乌云笼罩,山雨欲来!
第一步,气血共振!
薛闻剑的肌肉鼓涨,哪怕是盘坐在那里,身子也好似巨人般开始缓缓扩张,衣袍被撑得高高鼓起,爆发到极致的真气在体内以极限的速度运转着,不留半分余地,心脏的跳动声好似大鼓锤击,野兽嘶吟。
第二步,真气共鸣,以气御力!
“咚、咚咚、咚咚咚!”
越发激烈的鼓点逐渐延绵成片,追逐不休,似是一场盛大而恢弘的交响乐在你方唱罢我登场。
当那气息积蓄到了极致之后,薛闻剑没有丝毫的犹豫,所有真气,在同一时间,尽数向五脏迸发,冲刷而去!
在同一条道路上,卡死两位宗师的路,转瞬间又遇到了新的挑战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