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陈翊起了个大早,去了别墅后的马术场。
刚跑两圈热了个身,就看到马棚那边稀稀拉拉地走出了两个人,正是宋知袅和俞南风。
宋知袅带上护具,朝迎面而来马背上的人莞尔一笑,而俞南风则留在了外场“观战”。
“陈总好兴致,昨天一整天行程这么满,今天还能起这么早。”
陈翊适时拉了一下缰绳,让两人的马保持一定的距离。
“昨天偶然听到宋总说起这个马场,我不请自来,袅袅别见怪。”
听到这个称呼,宋知袅顿时开颜,望着男人俊秀挺拔的身姿,她笑得更加真切了,陈翊的魅力,竟像红酒一般,越品越有味道。
“这马场简陋,你别嫌弃就好。”
昨天宋临川说起这个马场——“我们庄园后面有块马场,虽说不大,但是马品还都过得去,陈总有空去跑两圈试试?袅袅反正每次来都爱起个大早去,要我说太早了,没必要……”
宋知袅当时看陈翊一言不发,以为他不感兴趣呢,谁知今天居然自己找来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听昨天宋总的意思,袅袅的马术应该很纯熟吧?要不要来一局?”
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跟他扯话题,这小子今天居然挺开窍,直接“宣战”。
她欣然接受,抚摸了一下马儿的后颈,这一身曼妙玲珑的身姿,即使裹在马术服里,也很难让人不在意。
“我其实很久没上马了,还真有点生疏,陈总待会儿要手下留情。”
而陈翊却满不相信地摇摇头,给她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随即两匹骏马浩荡地奔腾在马场,扬起的飞沙拖着日出的光,一并升起在山坡那端。
这难得一见盛况:金童配玉女,飞驰的骏马,迎着朝阳初升,堪比电影场景的宏伟。
俞南风望着场上的驰骋的二人,几乎难分伯仲,止不住眼里的窃喜,不停地拍照留念,都想好要发到这次的“秋月山之行”的群里了……
而群里的长辈小孩们,应该都没起床吧?
旭日彻底挂起之时,马下的脚步也终于准备停歇下来了,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场内撤出来,下马牵着缰绳,回到马棚附近。
俞南风喊着他们,快步迎来,脸上笑得比天上的太阳都灿烂——
“袅袅,你快看我给你拍的年度大片!”
宋知袅满头是汗,随手将头盔取了下来,又看到俞南风兴冲冲跑过来,她一时忘形,竟随手将缰绳扔下,想凑近看看俞南风的屏幕,身后的马儿,却忽然起了声诡异的嘶吼——
她的马不知怎的,忽然惊慌地荡起前蹄,惹得陈翊那匹也一并受了刺激!
“啊——”
陈翊眼疾手快地将宋知袅拉扯到身边,紧急用手护住了她的头部!
怎料实在太过千钧一发,前蹄落下时还是蹭到了他的手臂!
驯马员及时赶到抓住了两只缰绳,不断地让马退后,好让它们不对人有二次伤害。
被蹬到的陈翊立刻吃痛地叫了一声,脸色凝固,轰得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惊魂甫定的宋知袅赶紧帮他去掉手臂上的护具,小臂那块已经开始轻微肿胀……
“快去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宋知袅朝驯马员喊,声音都忍不住起了波澜。
陈翊埋怨道:“马还没拴好就卸护具,你不知道很危险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宋知袅吓得眼泪直流,虽然知道陈翊是为了保护自己,但她确实有错在先。
“我带了护具应该没那么严重。”
陈翊语气冷冰冰的,把手臂从宋知袅手中抽出,打算自己回去,却发现俞南风还一脸惊魂未定地站在那,手机都吓掉了。
他瞥了眼地上的手机,用没受伤的手捡了起来,杵到俞南风面前——
“马对香味很敏感,别喷那么重的香水。”
俞南风这才像还了魂一般,把手机颤颤巍巍地揣在怀里,自责喘气:“都怪我……”
但陈翊已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马场。
***
把白音吵醒的人,是程灵溪。
“阿音!陈总受伤了!”
后半夜终于不再做噩梦了,也没有蚊子叮咬了,结果一觉醒来,这趟出行的苦竟又被陈翊给吃了。
她跟着程灵溪一起下楼,几乎所有人齐聚在会客厅里,而陈翊的手臂上的大块淤紫,无比触目惊心,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你说说你们怎么回事?!大早上一声不吭地去骑马?还在那逞什么英雄!”
陈菁云气急败坏地扫了一圈那三人,眼神落在儿子手臂上的淤紫,格外痛心。
医生正在帮他处理伤口,示意她稍安勿躁。
“被马踢一脚要命的,还好你带了护具,算是皮外伤,没伤到神经,虽说年轻体格健硕,但这也够你养的。”
“陈阿姨对不起,陈翊是为了保护我受伤的,要不是他反应快,那遭殃的就是我的脑袋了……我错了陈翊…”
宋知袅唯唯诺诺地道歉,宋临川的脸也没多好看。
“南风你也是!你又不会骑马,进去凑什么热闹?!你知道那畜生们什么秉性,一生气尥蹶子刹都刹不住!还往跟前凑?”
“是是是,小姨骂得对,”俞南风也木然认怂,“我也没顾忌,香水味冲着马才惊着了……”
闻此,白音下意识朝里面凑了凑,俞南风身上的香水味是挺重的,但是这个香水调香不好,从来没闻过后调这么腻的……
“菁云你消消火,好在孩子们都平安无事,陈翊这是英雄救美,宋总啊,今晚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呢!”
明旻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宋临川了然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袅袅刚接管这酒庄,没什么分寸,您千万别被扫了兴……”
这些人你来我往之间,白音悄悄瞄上了陈翊的脸,而他的眼神就早就落在了自己身上,就在这一瞬间,她有了万千头绪,想要和他一起捋清楚……
由于早上这场不小的插曲,宋临川安排的行程不得不临时改为了“自由活动”,正合白音的心意,她早就不想在这群人身边演戏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程灵溪对自己黏得格外紧,仿佛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似的。
他们在别墅后的泳池游了会儿泳,趁着夏明彻要跟程灵溪切磋水上排球时,白音识趣地退出了,嘴上说着回去泡个热水澡,实则别有心思。
陈翊就在自己房间修整,正好可以瞥见楼下的泳池,望着女孩娉婷的身影浮出水面,再悄悄地披上浴巾离开,他的心思竟然也像浸了水一般,湿漉漉的。
十几分钟后,他的门被叩响。
打开门的刹那,他闻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味道——那是沐浴露的味道。
白音的发根微潮,发丝微浮,一看就是换了身衣服就来了。
素面朝天的脸上带着点愠色,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是你让灵溪跟着我的吗?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在搞什么猫腻?”
她向来平静的眼眸里,居然生出如此大的波澜,陈翊意料之外地顿了两秒——
“……我是怕你再遇到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转身去到茶水台,将刚沏好的乌龙茶端到白音面前,她怔忡接下……
“所以昨天晚上,我听到的果然就是我妈妈生前弹的曲子,是有人故意吓我?”
“看样子是,但那卷黑胶不见了。”
白音回想着昨晚的情形,怪不得,当时问他怎么会在,他那些解释很是牵强,还有他刻意走到留声机那里,去检查那个唱片……
“昨天晚上我就觉得奇怪,你不想跟宋知袅一起出风头,又假装自己探戈跳得贼烂,却深夜穿戴齐整地跑去琴房单独练舞?”
陈翊会心一笑,她还真是一点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