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一皱。
楼时麒问我怎么了。
我含糊地说:“没事,就是咬到了舌头。”
“这在我们老家的说法是馋肉了。”楼时麒点点头,善解人意地给我盘子里又放了点肉。“你再多吃点,看样子是馋的够呛。”
这人总是有本事好心好意地气到我。楼时麒见我没动嘴,撞了撞我肩膀说:“诶,趁热吃。”
我边狠狠嚼了几口肉,边看向姜灿耍着小刀的左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他拿筷子用的也是左手。可是前几次见,并没有发现他是左撇子。
姜灿发现我在看他,做了个秀肌肉的姿势。“我练得的不错吧!不是我吹,就咱这肌肉,那可是实打实的。跟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可不一样。”说着,他还沾沾自喜地嘚瑟了两下。
丁泽在他边上“嘁”了一声。
我又看了看至今滴酒未沾的丁泽,接着视线扫过了剩下的几个人。
越看越不对劲。夏商周什么时候开始吃薄荷叶了?和考古队一起吃饭的那天她可是特意说了不吃的。白老师一个无辣不欢的人,今天竟然连老干妈都没碰。那可是他自己背过来的,往常基本上是每顿必备。孟维清的烟斗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开始抽古巴雪茄了?
在这片沙漠,众人聚在一个共同构建的空间里。帐篷、篝火堆等等都没带有太多个人色彩,所以很难看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像是衣服上的线头,本以为扥掉就好了,结果差点儿把衣裳都扯秃噜了。
我又去看贺荣川和楼时麒。后者见我看他,防备地掩了掩盘子。这一如既往的反应反而让我松了口气。
“练的不错。”我转回头,看着姜灿。“不过姜老师您右手是受伤了吗?”
姜灿下意识地动了动空着的右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沉默片刻,他跟我说:“我们受过特殊训练,左右手都能用的。毕竟你总不能指着人家不会攻击你的惯用手吧。”
他回答的坦然,可这并没有消除我的不安。
“可是您为什么要改变吃饭的习惯呢?别人总不会因为您用哪只手吃饭而攻击您吧。”
本身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在这节骨眼上让我不得不多想。中国人讲【食不过三】。一是为了不沉溺,二是为了不被人掌握喜好。
总觉得从一进沙漠里,就在被人摆弄。每一步都是别人算计好的。
人的语言,人的行为,人的眼神,都可能会骗人。但是人的言行举止不会一直说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定行为模式。比如我自己,惯用手右手,遇见小石子会想踢一脚,遇到人会下意识往对侧闪,吃饭挑食,不喜欢踩井盖等等等等。如果有心的人完全可以通过我的行为模式来引导我做一些事情。
比如去摸那个画着塞尼特游戏的石柱,然后“阴差阳错”地找到赛特神庙的地宫。
“因为我们不能冒险。”
姜灿的回答算是解开了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从祁天帮我查到279这次行动的名单开始,其实我就一直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是这些人,尤其是,为什么他们会需要两个考古队的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加上刚刚贺荣川和姜灿的解释,我才知道楼时麒一直是他们的人,而且还有特殊的技术。这么说来他的加入就非常合情合理了。
但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需要我。难道就是因为我去年误打误撞发现了考古工地下面的【荷鲁斯神庙】么?可是就算没有那座神庙,279也一定会来埃及,进撒哈拉的。
李元在【全知神庙】里展现出来的对我的“保护欲”也是临场反应,279不可能提前算到这一点。哪怕他们知道我俩是旧相识,也不可能异想天开地用一段十几年前的小孩子的友情来牵制李元。我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然而279却一开始就把我编进了队伍里。
我回想了一下儿今天的寻常与不寻常之处。
先是孟维清来找我说布莱克爵士他叔叔的笔记本的事儿,然后我被亚诺叫去神庙的墙下面看蝎子。接着听见布斯维尔和杰森在争执,我为了避嫌,就躲开了。这才看到了石柱上的游戏场景,鬼使神差地去摸。一般我是不干这种破坏文物的缺德事的。还是楼时麒和贺荣川路过,拍了我一下,不然估计我就直接跳进那个地宫里了。这之后,我又是因为看到了地上有个小石子,习惯性地踢了一脚,这才又发现了赛特神庙。
要是硬说这都是巧合也不是不行,毕竟小概率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也可以被视为那是所谓命运的暗示或者全然的偶然。比如接连发现【荷鲁斯神庙】和【赛特神庙】。
巧的是,我恰好知道这并不是命运。那只不过是基于对我行为模式的足够了解,而操控我行动的一个阴谋罢了。
什么天选之子,这不是有人给我下套儿么。
一如往常,白老师看出来我的心神不宁。他走过来,微微弯下腰跟我说:“你觉得是我们操控了你的行为,让你去发现了赛特神庙?”
我抬眼看他:“您说呢?”
白老师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