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哗然。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自从进了这里,就一直在被牵着鼻子走。
不管是莫名其妙被绑架来到这记载里的【全知神庙】,还是李元亚诺alex先一步找到我,再然后是埃及人用我要挟他们‘献祭’,到现在摩根和哈桑一唱一和。要是用命运来讲的确是颇为唬人。但在我看来,还有一个说法更合适。常理称之为圈套。
就是不知道要把这些人都算计进来,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我不管这里是哪里,你们是谁。先把我们的队员放了。”嘈杂里,孟维清的声音尤为清晰。他本身就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场,又是279这边的领队,说出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混乱暂时停了下来。
见终于有人想起我来了,我长舒了口气。
无论这帮埃及人和他们背后的黑手想干什么,这事儿确实怎么着都和我牵扯不大。
哈桑也从众人的反应里看出来孟维清不好相与,不敢怠慢:“请放心,我们请你们的队员来真的只是仪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今晚是启动仪式的时机,如果错过了,那会有很可怕的后果。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接着哈桑说了他们把众人聚在这里的真实目的。
哈桑等人是古埃及祭司,这点不假。但是他们也是在作为普通的阿拉伯人长大以后才突然得知自己这层身份的。本来嘛,谁好好儿的人生莫名其妙被套上了这么个事儿都不会乐意。但是因为事关重大,如果他们不按照流传下来的职责去做,那么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各位知道古埃及的诅咒么?”哈桑问。
在这里的人都是做过研究的,哪儿能不知道。
他接着说:“【谁打扰了法老的安宁,死亡之翼将会降临】。”
这指的是图坦卡门墓门口的铭文。1922年,卡特在卡纳逢勋爵的资助下挖开了这座少年法老的墓室,这个跨越千年的诅咒向世人展现了古埃及的魔力。当然,这个诅咒的实践力度还是牵强附会居多。
难道哈桑想拿这个说事儿么?
“我们会来这里,也是因为一个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诅咒。曾经没人相信,但是六十年前这个诅咒真的应验了。所以现在我们为了避免可怕的事情发生,必须完成这个仪式。”
哈桑说完,刚刚一直沉默着的其他埃及人和他一起吟诵:
“【当红色的沙漠齐声赞颂,
当橙色的公牛消失在寒冬。
当白色的目光尽映远方的面孔,
当黑色的群星挂满天穹。
陌生的人从远方来,
觊觎沙漠的宝藏。
用祭司的鲜血唤醒满月,
月光会照亮去处。】”
这个古埃及语的吟诵感觉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不过我一个字儿也没听明白。
我迷茫地看向大厅另一端,对上众人同样迷茫的眼神。
见众人都被整蒙了,杰奎琳善解人意地把这段话翻译了过来。可用英语也依旧听起来不像是人话。
哈桑也不故弄玄虚,直接说:“其实这诅咒很早之前就在了,老人说是口口相传的。不过最开始谁也不明白怎么回事。直到六十年前,人们才明白这诅咒说的是什么意思。简而言之,就是连续七天的满月会开启不详。而这个【templeofallknowing】,会在七天的满月开始时,指引我们到达图特摩斯三世为他的神明修建的神殿。”
图特摩斯三世的神殿?我想到了考古工地下面那座在古埃及记录之外的神庙。在那座神庙祭坛后面绘有荷鲁斯之眼的壁画中的确有铭文的确提到了图特摩斯三世的神殿。
【在地平线之外,我为您修建了两座千年的庙宇
奥西里斯和赛特守护着您的荣光,时间不能伤您分毫】
目前看来,这一切还都算说得通。包括哈桑等人的出现,都和布莱克爵士提到的一样。这一切都像是六十年前在重演。
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是古埃及祭司我们就得信啊。”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哈桑闻言,往他清凉的祭司袍子里摸去。
动作片里经常会听到的枪上膛声儿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
哈桑止住了动作。
我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帮人是觉得他会从这几片衣服里掏出啥来?阿姆斯特朗大炮么?
亚诺急的直摆手:“卡尔,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小心误伤!”他虽然这么说着,却是不肯挡在中间的。
联合国这帮人的阵势是宁可错杀。只要哈桑的手再稍微动一下儿,怕是这回不会再有空响儿了。
李元浑身的毛儿都炸开了,两步抢到了卡尔跟前,手里的抢直顶到他脑袋上。卡尔无辜地举起手,让大家把枪放下。可是他边儿上有个红头发的壮汉不依不饶地举着枪。李元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把那人手腕捏折了。
这下儿终于又安静下来了。
我看得直冒冷汗,众人也皆是一惊。李元这小子看着眉清目秀的,没想到手这么黑。
哈桑还保持着手半伸到怀里的姿势。他看了李元一眼,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李元盯着他:“你要拿什么?”
哈桑说:“你们要的证据。”
李元看向孟维清。孟维清和摩根对视一眼,点点头。卡尔嗤笑一声,也不再阻拦。
哈桑顺利地从袍子里摸出来一枚小印。
我离得比较近,被金光晃了眼。
结合上下文理解,这应该是守陵人的印章。在古埃及,法老的墓室的墓门合上后都会封上一道漆印。图坦卡门的墓门上就印着个章,那方印章本身尚不知去向。
我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
托特头的祭司把印拿给了杰奎琳。她激动的情绪告诉我们,那是真货。
卡尔嘲讽地哼了一声:“假设这些所谓的诅咒和仪式都是真的,那你们怎么知道那个诅咒提到的是今天?”别看他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但是抓重点的能力还是挺强的。
对啊,今天可是腊月初九,万不能是满月。这么明显的错误,我竟然一直忽略了。
“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出去看看夜空就知道了。今天会有不寻常的天象,黑色的群星和满月会在法老安寝之处出现。”哈桑笃定地说。“不过在此之前,祭司的血必须献祭。”
见他还是坚持要我们几个的血,我挺无奈的。傻子都知道不可能把血给他吧,更何况是这群人精。
难怪一开始阿里要抓我。毕竟只有我们几个的时候,可比现在容易拿捏多了。
“那也要见到了满月再说。”孟维清说。“你们绑架我们的队员在先,现在又信口开河,谁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
卡尔接着说:“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这个诅咒是真的,难道你们不是应该阻止我们吗?怎么这么好心,还引我们来【全知神庙】的真实所在。”
“我们阻止得了你们么?”哈桑自嘲地笑笑:“这个诅咒在我们身上太久,与其成天担惊受怕,不如解决它。”
“你一直说诅咒诅咒的,可我怎么没听出来呢个诅咒在哪儿啊?那不是告诉我们怎么找到宝藏么?”那个被李元捏断手腕的大块头气势汹汹。
哈桑悲悯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那不是宝藏。之所以称之为诅咒,就是因为但凡去找过它的人,都葬身沙漠了。”
前面还声称全知神庙的秘密是宝藏,现在又说那其实是诅咒,搁谁能信呢。
哈桑叹了口气。“其实来这里的各位也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宝藏这么简单。我没有阻止或是妨碍你们的意思,只要后面你们去的时候,带上我们就可以了。”
“凭什么?你是不是惦记着我们找到地方,你们渔翁得利?”
“就凭你们会需要我们的。因为我们是祭司的后裔,是沙漠的孩子。”哈桑说,“如果你们想进去那片沙漠,就会需要我们。就像我们需要你们一样。”
说着,他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让血流到没了神像的祭坛里。
祭坛微弱地亮了起来。
“这个祭坛可以分辨出古老的血脉。只要你们往里面滴一滴血就可以了。”
我探头看了一眼。
的确是挺唬人,但是就光凭这个还是不太有说服力。而且这个被献祭的不管是什么,都不太讲究。竟然直接在本体所在的地方收祭品。这要是神像还在,那不是淋了满头血么。
可还真的是个字面意义上的,嗜血的神明了。
布斯维尔见众人都没言语,着急地说:“万万不能放血!血在古埃及里很重要,能让神明起死回生!”
血当然是不能放的,但肯定不是这个原因。纹身男布斯维尔听起来完全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学究,就连杰奎琳都不忍地闭了闭眼睛。
白老师打破了凝固的氛围:“你们谁看过黄道十二宫图?”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何出此问。
“这里的黄道十二宫,和希腊罗马时代的不同。你们看这颗旬星,除了这里,我只在荷鲁斯神庙见过。”
我们顺着白老师的话抬头看去。
果然头顶上那个黄道十二宫图上有颗行踪诡异的旬星,就在司掌冬季天空的那四分之一处。
杰奎琳虽然没进过荷鲁斯神庙,但是也看过法国队的拓片。于是她点点头,说:“这里的黄道十二宫图的确和别处的不同。我在法国队的发掘记录里看到过,那座荷鲁斯神庙里的黄道十二宫图和这里的一样。要是照那个图上的时间推算,的确是近日没错。”
卡尔不在乎杰奎琳的死活,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用枪口对准她。但毕竟杰奎琳的专业知识很是过硬。听她这么一说,不仅是摩根亚诺等人觉得在理,就连卡尔他们都换了副神情。孟维清等人则是已经从布莱克爵士处得知了真相,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布鲁斯,你说呢?”卡尔还是不放心似的,转过头朝摩根身后的人询问意见。
那个布鲁斯正抬着头端详头顶上的黄道十二宫图,听卡尔叫他,于是收回了目光。他刚刚站在人群里,没出声也没动手,存在感不太高。这会儿布鲁斯低下头,露出金发下一张漂亮并且有点儿眼熟的脸。
“今天我的确是在大犬座附近看到了一颗没出现过的星星。以前未曾出现过类似的现象,也有可能看差了。”虽然布鲁斯说着自己有可能看差了,但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却自信得颇不像这么回事儿。
卡尔笑着说:“布鲁斯说看见了,那就的确是有这么个星星。”
这卡尔突然就变成了狗腿子,让我对布鲁斯有点儿好奇。加上我想起来在哪儿看过这张脸了。就在来之前,亚诺整的那个殖民者舞会里,布鲁斯还和卡尔一起跟布莱克爵士聊天来着。
既然哈桑他们并没有说谎,哪怕这天象只是巧合,也容不得大意。现在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哈桑见众人都信了他的说辞,也放缓了语气:“既然大家都确认了我所言非虚,那么现在可否请各位拿出一点血作为献祭呢?请相信我,这样做对后面的行动而言是至关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