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望着远黛眉山,笼罩在朦胧雾气之中,慢慢出神忆起往事,“你可知,何为盛世?”
星煞也慢慢收起放荡不羁的神色,笑容中掺杂进一丝苦涩,“未曾见过,我出生后一直所见都是杀戮。”
墨玉斜睨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也是,星煞作为末世皇权最后一位继承者,出生时已濒临皇朝更迭,战火四起时代。而他,好巧不巧,出生后又连逢陷害,险些命丧黄泉。
在昆仑山修行十数载,初有小成后便下山还命,亲手屠了整个旧姓皇权朝廷百余口。一时间,摇摇欲坠的末世大一统,就这样被他这位流放的皇权继承人,亲手终结了。
当年星煞浑身煞气,弑君杀臣。独身一人闯入皇宫大内,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一把血染折扇‘玉簪’,暗藏七种暗器共一百二十八颗,尽数散尽。抱着与整个帝国王朝同归于尽的决绝之态步入黄泉。
墨玉来到前朝皇宫寻人时,星煞已内力耗竭,呈跪姿之态断了心脉。好歹是自己精心培养了十几年的徒儿,煞气虽然重些也属胎中带的,因循善导日后也可委以重任。就这样断送在大厦倾塌的颓垣中,多少有点可惜了。
魔尊盘膝入定,心中默诵离魂咒,灵魂抽离直奔冥界,步步追赶,终于在奈何桥边追上了星煞幽魂。一众鬼怪未曾见过戾气如此重的阳界之人擅闯贵府,大惊之下四处逃窜。
“这便满意了?”墨玉在身后冷冷的问他。
残魂仍是绝美之姿,星煞蓦然回首,凄惨一笑,“师父,徒儿今日大仇得报,心中感念您这十四栽倾心栽培。且还命于浊世,还望师父见谅,今后便不能尽孝了。”
“哼!谈不上什么倾心栽培,只不过顺手赏你一方屋脊避难罢了。只是,本尊从不做亏本买卖,你的大仇是得报还愿了,你于本尊的昆仑魔教却还欠下不少人情债。”墨玉歪在桥边耍起无赖。
匆匆赶来镇压骚乱的地府宴判官,刚一来正巧听到昆仑山魔教,吓得赶紧悄悄转头往回撤。
“师父抬爱,如今徒儿阳寿已尽,亦无执念,只怕来生再还人情债了。”星煞淡淡低头笑着。
“那老儿,站住!”墨玉抬手一指准备逃窜的判官。
低沉的嗓音惊得判官浑身打颤,哆哆嗦嗦的回头,使劲扯出一个迥迫的微笑,“魔尊什么时候得来的闲空儿,又来我们地府逛逛啊?”
“本尊要带他走。”大拇指一挑星煞,墨玉真是拿地府当自己家开的。
判官满脸为难,抖落着手中命簿册,“魔尊大人啊,这星煞子命簿已定,阳寿十八载,今日正是大限之期,您如何带得走他啊!”
墨玉一抬手,判官手中的命簿册立刻熊熊灵火烧了起来,“哇!啊啊!不能烧不能烧啊,这还有其他凡人命数呐!”
“以后凡我昆仑魔教中人,皆不由尔等草定命数。”墨玉站起来沉声宣布。
“魔尊大人,您这样!会遭天谴的,阎王大人他也不答应啊!”小小判官,胆子还挺大。
墨玉翻掌祭出被烈烈灵火包围的玄冰双刃,大步迈向阎罗殿,“本尊亲自去问问他阎罗王,答不答应放人。”
一时间,阎罗殿凶光四起,恶鬼逃窜,鬼哭狼嚎之声响彻三界。
不到一个时辰,墨玉终于满身戾气的杀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哪那么多废话,早点老实听话,也不至于本尊生这么大气。”
行至星煞身边时,睨了他一眼,“还不走?”
星煞第一次感到被人拯救的滋味儿,此前他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看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带着怨恨。如今,他才看清,他的身边也有温暖的人保护着自己。
泪眼滂沱的跟在那个充满戾气的黑色背影后面,不断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