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几位罗汉投降的瞬间,便察觉他们心中暗藏的想法,并果断行动,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不愧是拥有金睛天耳的布衣巡天!
经过战前交流,以及战斗表现。
陈州牧已经知道,江贺拥有的并不是金睛天耳之类的神妙之力,而是增强体魄的力量。
可这并不影响什么。
火眼金睛、天耳谛听之类的传闻,并非是因为顾兄拥有神妙之力,才流传出来的。
而是因为顾兄诸般神奇事迹,才让人们产生了诸多猜测与联想。
如今知道他并不拥有这种力量,反而更具有传奇性,令人钦佩。
以肉眼凡胎,媲美神妙!
就如布衣巡天的名号一般。
顾兄行走江湖,被世人敬仰,受到各宗修士的尊敬,也绝非是因为一枚巡天御令。
纵使舍却那枚令牌。
他依旧是举世无双的布衣巡天!
战斗其实并未持续多久。
见局势颓废,几位罗汉便果断投降,接连被杀。
直到江贺三人交流片刻,埋伏在其他家族的各宗修士,才姗姗来迟。
他们见战斗已经结束,得知白骨罗汉四人的癫狂表现后,亦是感慨不已。
眼下四位罗汉伏诛,并且曝光了案件内情,又有三位大修士,乃至整个顾氏之人作为见证。
案情已然翻转。
巴州世家身上的嫌疑被彻底洗清,原本纠缠不休的佛门,反倒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般情况,自然无需前往帝都,请出鉴心明镜进行审判。
陈州牧重新安排人手,前去缉拿巴山寺僧人——世家之案,他们提供了不少证据,牵涉极深,自然要缉拿审讯。
随后,他又邀请江贺,对几位世家之主进行问询。
算是重新进行一次笔录,会记载在案宗之内。
江贺知道巴山寺多半已经鸡犬不留,却也没有多说,爽快的答应了陈州牧的邀请。
笔录的过程,没有太多营养。
几位家主都表示曾经接到黎氏家主的邀请,赴宴交流过,但也只是正常交流。
他们并不知道为何会被几位罗汉陷害,完全是被迁怒的。
州府早已审讯过不止一遍,这些内容,陈州牧早已知晓。
没能问出新的答案,令他有些失望。
“白骨罗汉说的,难道是真的?”
“只是因为后辈被杀,就痛下杀手,牵连如此之广?”
“他真的如此疯狂?”
想到白骨罗汉癫狂的面容,陈州牧半信半疑。
只可惜,无论是罪魁祸首、亦或者受害之人,尽皆死去。
就连派去巴山寺的官兵,也只带回来了一具具尸体。
纵然是朝廷重器,鉴心明镜,亦不可能让死人开口。
他的疑惑,终究只停留在疑惑上面。
“无论如何,佛门行事太过霸道,我要禀报圣上,必须打压佛门气焰,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
陈州牧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选择结案。
几大世家洗清了罪名,被官府解除软禁,家族之人死里逃生,总算是松了口气,狂喜不止。
了结这一切的巡天布衣,自是备受崇敬。
这些世家之人,纷纷邀请江贺赴宴,想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江贺倒也没有推辞,欣然赴宴,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这般举动,倒是令陈州牧等修士更加欣赏。
挟恩图报?
不不不。
越是虚伪之人,反而越是在意这些弯弯道道,顾兄明明是热情洒脱,不拘小节!
一连数日,江贺游走于宴席之上。
直到顾家相请,宴席临近尾声时,出现了意外。
顾家主遣退左右,只留下他与江贺二人,连连饮酒,迟疑半晌后,才低声开口。
“巡天大人,您可知道,几位罗汉为何要屠灭黎氏?”
江贺提起玉壶,微微倾斜,琼浆玉液化作银线,落入口中。
待最后一滴酒落尽,他方才开口。
“因为黎氏杀害了白骨罗汉的后人。”
“……”
顾家主心中挣扎。
他想起自己在黎家看到的一切,想起听到黎家一夜被灭,鸡犬不留后,心中的恐惧。
想起这些时日,他坐卧难安,终日惶恐,生怕某日便步了黎家后尘。
想起巡天大人身化白狼,护佑住整个顾家的场景。
他握紧衣角,声音颤抖。
“大人……”
“因为黎氏杀害了白骨罗汉的后人。”
顾家主刚刚吐出两个字,便连同勇气一起,被当场打断。
他茫然抬头,看到江贺又提酒而饮,似是半醉半醒。
迟疑、犹豫。
顾家主思考着两句一模一样的话,忽然心中明悟,攥紧衣角的右手微微松开,心中也放下了一颗巨石。
他恭敬开口,言语间轻松了许多。
“多谢大人指点,我来替您斟酒。”
“不必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江贺摆了摆手,打着哈欠起身。
“顾家主,你应当也已经身心疲倦,早些歇息吧,不用叫人送我了。”
说罢,他径直走向屋外,竟要离席而去。
见那白衣飘然的背影,顾家主恍然明白了,他这几日为何要流连于世家宴席之上。
热泪涌出,他对着那道背影,深深叩首。
“谢大人。”
……
“多谢先生。”
屋外,顾月容亦感动行礼。
父亲这些日子的惶恐,她看在眼中,也猜到了一些可能性。
试图交流时,他又闭门不言,什么都不肯说。
她相信,父亲跟先生单独交流过后,应该就能解开心结了。
“伱也该歇息一下了。”
似是看到她疲倦的神色,先生关切的提醒道。
见她答应下来,方才道别,转身离去。
顾月容看着先生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衙堂上的猜想,迟疑刹那,抛开心中顾虑,快步跑到了先生身边。
“先生,我有一事请教。”
“哦?”
“……小白现在过得如何?”
“甚好。”
先生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别想那么多了,快回去歇息吧。”
她捂着额头,见先生洒然而去,心中的纠结惆怅,也逐渐随那袭白衣一同消逝。
她唇角也扬起一抹笑意。
先生是先生。
小白是小白。
二者是否为一,重要么?
只要知道小白并未失踪不见,如今依旧过得很好,那便足够了。
她昔日与小白的回忆,以及与先生的回忆,并不会因为任何遐想而发生改变。
不知过去多久。
她的笑意忽然一滞。
“等等……”
回忆不会改变。
她清晰记得,当年出于对小白的喜爱,自己曾经多次只穿着亵衣,硬拉着它进池子洗澡……
红晕迅速从脖颈攀上耳尖,她蹲下捂脸。
“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