岘匿迷谷。
入夜后依旧灯火通明,羽人非獍继续为江湖之事奔波,暂且住下疗伤的姥无艳自觉避开碰面,早早的就回屋歇下了,只剩下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家,在黑夜中无所事事的抽着水烟。
蠹鱼孙从水里探出头来,见此情景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少艾你去把阿九给找回来吧,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像极了被抛弃的孤寡老人。”
慕少艾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哎呀呀的笑着:“药师我本来就是个老人家,这么说倒也不错,不过蠹鱼孙你漏了一个,应该说是两个孤寡老人才是。”
“两个?”蠹鱼孙还没反应过来,刚好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孤独缺闻言送了个白眼过去,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道:“孤是定孤枝的孤,可不是什么孤寡老人的孤,要当你自己当去,少拉我一起。”
“哎呀呀~好歹以前是亲家,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不过好歹留点温情,才能和睦相处啊~”慕少艾笑眯眯的说道,然后又收到了对方的白眼,以及像是在看供了自家白菜的嫌弃目光。
东扯西扯了几句,两人回归了正题,孤独缺将茶杯放下,摇了摇头:“我在翳流外边观察了好几天,也逼问了几个小喽啰,没听说里面有猫耳少年进去过,八成是没有回去。”
“没有回翳流吗……”慕少艾动作一顿,带笑的面容稍稍黯了下去,喃喃自语道:“估计是不想睹物伤情,或者是知道我会去翳流寻他,所以才没有回去吧……可是他又能去哪呢?”
孤独缺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谁知道呢?现在外面这么乱,希望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阿九会点武功,保证自己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可是他走的时候身上没带什么钱财,怕是会饿着,唉……”
慕少艾不禁也叹了口气,抬手按在胸口处,之前的伤口可以说只是皮肉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从这点就知道阿九还是念着这么多年的感情的,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他欠对方的。
气氛一时沉寂,直到绿衣剑客的出现,慕少艾的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鬼梁飞宇身上,上前仔细一观,结果让他不禁有些诧异:“这是……五残之招?”
鬼梁飞宇咳嗽了几声,艰难开口:“阴谋者、另有……其人,不是……父亲……”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人已经没了意识,慕少艾认真把脉一观,再次诧异挑眉:“按理说伤得这么重应该撑不住了才是,可鬼梁飞宇的心脉处还有一息尚存,似乎……有人用异法特意护住了一线生机。”
绿衣剑客没有答话,只是说了两个字:“是他。”
“嗯?”慕少艾有些不解,绿衣剑客却已经打算离开了,临走之前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请告诉秋宇一声,吾已经找到他了。”
说完,人就已经化光离去了,慕少艾暗暗记下了话中的那个“他”,思考着此人与秋宇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
孤独缺对这些弯弯绕绕的话没什么兴趣,看着模样狼狈不堪的鬼梁飞宇,问道:“还能救过来吗?”
慕少艾回过神来,脸上又挂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语气却是自信十足:“只要人还有一口气留着,从阎王手里抢人对药师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还得麻烦孤独兄你将人带进去,我得去发个消息,然后准备一些一会儿要用到的东西。”
“得,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当苦工呗,真是……”孤独缺嘴里抱怨着,身体上却已经主动将人背进去了,慕少艾站在原地暗暗思量着方才的事情,长眉轻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树林里,藝如尘和宵重新找了个足够安静的地方,原本是打算休息的,但被打扰过一次就很难入睡了,于是就弄了个火堆,一边烤肉一边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谈话途中,宵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身形飞快一闪,掠进一处茂密的丛林中,隐隐传来了几声打斗的声音,然后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少年就被丢到了藝如尘面前,没有兜帽遮挡的猫耳轻轻晃动了几下,脸上露出宁死不屈的固执表情。
“啧,小朋友,你不用睡觉的吗?”看出对方实力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藝如尘自然也不会过于戒备,拿着木棍拨弄着火堆,烤肉的香气飘散在空中,猫耳少年脸上表情一松,随即很是克制地扭过头去。
藝如尘见状不禁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又拿出了一些调料撒上,让肉香的味道变得更加诱人后,示意宵坐过来后,故意问道:“宵,是不是有点饿了?”
宵摇了摇头,诚实答道:“义父,饥饿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
“哦?那吾怎么听到了有人肚子叫的声音,不是你吗?”藝如尘恶趣味的问了一句,见猫耳少年如他所想的那样尴尬得身体僵硬,原本糟糕的心情缓解了许多,抬手用气劲削下一大块已经烤好的肉,起身走到少年面前,然后蹲下。
“汝饿很久了吧,要吃吗?”
猫耳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面容在兜帽的遮挡下看不清是什么神色,他不禁有些迟疑:“给、给我的?”
藝如尘勾了勾唇,心情似乎不错:“这里需要进食的人,好像只有汝一个,不想要的话吾也不会强求。”
猫耳少年确定不是戏弄他的之后,伸手接过有些烫手的烤肉,低头道了声谢后,有些囫囵的吃了起来。
看着一抖一抖的猫耳,藝如尘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恶趣味,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一捏,少年被这个动作吓得炸了毛,下意识就想逃跑,却听到一声轻笑入耳:“不过,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汝的耳朵很有趣,不如割下来送吾如何?”
冰冷的气息落在敏感的耳朵上,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猫耳少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一身血红的藝如尘在他眼中已经和个坏人无异了,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闻着肉香过来了。
现在逃是逃不了了,只能小心翼翼的和人商量着:“割下来容易坏,要是你想摸的话,可以随便摸,我不会介意的……”